吉姆第一眼就看到了維斯提布蘭,他緊鎖眉頭間又轉向陳宇,“這不應該發生,陳。他是‘公正之首’的一員!他本應在地獄受罰,你卻將他從地獄弄了出來,甚至令其變成了另一種……”
“我就在這裏,復仇之靈。我看得見你體內的本質,我也不是這小子的僕從。”維斯提布蘭在純白的光輝下穩穩地站定,他知道神祕屋能夠保護他,“幽靈”在這裏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而且“幽靈”如今也衰弱了不少,因爲多元宇宙遭到了重創,他即便統一全部的力量,也不復往日的榮光。
“你所謂的善與惡早就過時了,復仇之靈。”“初墮者”要自在的多,他揹着手大咧咧地走到大廳內的華麗沙發前舒服的坐下,彷彿這裏就是他的巢穴,“我看到的比你多,在上帝瘋狂之前,我見過宇宙前完美的思想,我曾是上帝唯一的傾聽者,我們無所不談,我協助他計劃着一切,我們都是那麼的興奮,我看着金色的天使國度誕生於黑暗之中,我看着恆星、行星與衛星逐漸填滿了宇宙這張畫布,我看着那些純粹而又沒有任何邪念的動物、植物循環往復的於世間奔跑。那都是最原始的本能,在最不靠譜的自由意志之前,我如此欣慰滿足。壓根兒就不存在復仇與憤怒,知道嗎,兄弟?黑與白都是他的顏料,而你不過是他癲狂後的口水。”
維斯提布蘭咯咯笑了起來,很顯然他喜歡這樣的笑話。但“初墮者”沒有笑,他極爲嚴肅,眼中充滿了不甘與落寞,他在說實話。
一個地獄的無冕之王在說實話。
很快的,吉姆的雙眼迸射出凜冽的寒光,一時間,神祕屋內再度劍拔弩張起來。
“我想這裏至少是我的地盤。”陳宇終於在沉默中開口,他眼神清冷嚴肅,他佇立在那裏彷彿散發着沉靜的威嚴。
這是不曾有過的感覺。
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察出來了,除了羅夏和“問者”,其餘之人甚至驚訝的瞪大雙眼。
“維斯提布蘭,我需要茶。”陳宇身後多出了一張椅子,而在他的面前則憑空多出了一張古老的石制圓桌,周圍的場景甚至變幻成了一座宮殿,在宮殿的拱廊之外還能看到秀美的山河與瀑布,那彷彿就是一個嶄新的微縮世界。
這也正是無言的威懾力,陳宇令所有人知道,在這個神祕屋中他是絕對的主宰,沒有他的允許,也沒有人可以輕易走出這個無限的空間。
所有人在沉默中落座。
“魅影陌客”則看到了曾經的“命運博士”肯特·奈爾森被封存於水晶棺材裏的屍體。
“他壽終正寢,他知道自己必死的命運,也知道這將是他的最後一戰,他被納布誤導,他以爲我是他的敵人。”陳宇落座後解釋道,“我說服了納布,而肯特……結束了作爲英雄的一生。我會在之後將其送到‘命運之塔’交給他的妻子。”
“所以,現在納布頭盔歸屬於你。”“E先生”沉悶地說道,“你應該毀了它,或者將其永久封存,它是最不確定的存在,它終有一天會瘋掉。”
維斯提布蘭此時爲衆人擺好了茶壺和茶杯。
“‘秩序之主’們已經瘋了,但不是納布。”陳宇說道,“他現在服從於我,他是我的力量。而我們現在關心的也並非秩序的崩塌,維克,我是扎坦娜的朋友,如果你真的和蝙蝠俠……”
“小扎和布魯斯分手了,在那傢伙失蹤前。”康斯坦丁叼着煙忽然說道,他看來已經知曉了蝙蝠俠的真正身份,事實上他也早就從扎坦娜嘴裏套出了實情,“據我所知,原因是你。你知道的,那老小子不太待見我,而你和我在一起,所以他認爲……就是這樣,他們吵了一架,而結果……總之,小扎很自責,因爲她認爲如果她和布魯斯一同調查的話,或許他就不會……唉,我倒不認爲布魯斯會死。”
“問者”和羅夏對視一眼,然後點點頭,他們既然已經選擇走進了神祕屋,那麼他們就必須選擇相信陳宇,即便他們並不認識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但他們看得出來,就是“幽靈”和“魅影陌客”這樣的大人物也對其極爲看重。
“從頭說起……嗯,我收到了布魯斯的來信,哦,那也是阿爾弗雷德寄給我的。”“問者”摩挲着茶杯的杯沿開始講述,“我很意外,因爲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我一直都爲了克服內心的黑暗在世界各地旅行,然而,我剛回到樞紐城,便得到了這封厚厚的信。裏面是布魯斯追查的所有線索彙總,但那條線沒有終點,他不認爲‘終末狼煙’就是終點,那只是一個開始。我知道布魯斯不會輕易找上我,他一定遇到了重大的危機……”
……
昏黃顫抖的燈光在哥譚之下無法照亮任何黑暗的角落。
有人說,哥譚受到了永恆的詛咒,有人說,這裏就是現世的地獄,它是一個戰場。
還有人說,是蝙蝠俠催生了無盡的罪惡,他並沒有爲這座城市帶來正義與光明,他遮蔽了這座城市的光明,他那漆黑的雙翼和他那無法磨滅的憤怒滋生了那些罪惡與瘋狂。
他們就像是共生體,邪惡永存。
“問者”踏步在哥譚老城那朽爛的地面上,在身後留下了一連串的黑色腳印。
這裏和他的城市十分相似,以至於“問者”一度恍惚的以爲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樞紐城。
但這裏和樞紐城還有着些許不同,這裏更像是永夜下的廢墟,似乎死去的靈魂都無法離開,他們熱愛這個混沌的城市,他們憎恨着無法得到的慾望,他們彷彿匯聚成了一股血色的洪流,他們構成了哥譚的根基,他們看着自己的故土在腐朽中崛起。
“問者”在一間老舊的店鋪前止步。
“終末狼煙”的招牌已經損毀了一部分,但那潦草到彷彿用爪子劃上的字母在凍結成冰的黑暗下依舊清晰。
店門被破壞了,或許門板被流浪漢砸下來充當了燒火的柴薪。
我還能找到什麼?
“問者”自問。
爲何不直接去阿卡姆瘋人院?或許在那裏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直覺。
不,不那麼簡單。
“問者”聽到了哥譚低沉的哀嚎,他聽到了街道與城軌在和他訴說着殺戮與陰謀,是它們將“問者”帶到了這個店鋪,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正等着他。
某些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東西。
這也是布魯斯在失蹤後找到他的原因。
“問者”走進了店鋪,他打開手電筒,將光照射進肅殺幽靜的廢墟。
雪花與灰塵緩慢起舞間,“問者”猛然擡頭。
在那些至今無人敢碰的瓶瓶罐罐間傳來了陣陣縹緲尖利的笑聲。
某些答案就在這裏。
“問者”確定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