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美漫從渣康學徒開始 >第六十九章 浪漫主義
    死靈的頭顱就像是一顆有一顆怪誕恐怖的流星在同一根黑暗的臍帶拖拽下向着張開血盆大口的深淵墜落。

    它們全都嚎叫着,哭泣着,在混亂恐懼的海洋中向着它那些X蛋的生活和自己釀成的惡果俯衝而下。

    理智岌岌可危,彷彿熔化的巧克力在沸騰的鮮血中澆灌着悔恨的舊日美夢。

    還有那該死的愧疚,它們奏響嘲弄的神聖樂章,就像古板的死正經牧師憐憫的臨終告解般令人作嘔。

    這一切都裹挾着約翰,併成爲了約翰的一部分。他現在就像一直長滿頭顱的噁心蛆蟲,虛無的黏液覆蓋的褶皺表皮則構成了腐爛的軀殼。

    還有那些鋒利的黑色倒刺,這他媽的都是最爲熟知的罪孽,它們也是約翰封閉內心、阻隔一切的盔甲。但現在,它們成爲了恐懼的一部分,它們很好的適應着散發着惡臭的風暴,聽從着那快要哭出聲、一臉驚恐的約翰張着嘴的驚聲尖叫。

    約翰還沒有徹底崩潰,因爲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慘痛的洗禮,那神經浪潮內足以逼瘋任何人的極端情緒在這個混蛋那早已一團漿糊的思維中無法變得更加卑鄙無恥。

    至於愧疚……去他媽的!那是這個騙子明明知曉卻死都不會承認的東西!那隻會讓這個混蛋繼續用那蟑螂般強韌的求生欲向着生的方向逃竄!

    而約翰駕駛的這艘衝進恐懼漩渦內的破船就這麼搖搖欲墜的抵達了那黑暗的子宮,然後是破碎崩散的世界,還有一束又一束在熄滅中重新被點燃的光亮。

    那是新生的上帝,那是無數締造了創世紀的思想之光。它們被創造,它們被毀滅,它們向着未來,它們扼殺在過去……而所有從混沌之中誕生的,又全都不過是約翰納自我之中狹隘的塑造。

    啊……我他媽纔是一個誕下所有世界的糟糕父親!我看到了那些歡愉之下的意外產物,它們如此噁心,如此懦弱,它們野蠻的彼此廝殺,去爭奪着成爲那束光的渺茫機會,然後可悲的以現實之名撕裂溼漉漉的血腥肚腹,在看到期待的夢幻破滅的瞬間絕望的啼哭。

    但是……生命啊,我們原本便無善無惡。

    約翰瞪大雙眼,他想象着原本那屬於自己的正常手臂,他想象着自己的身體在尖嘯的頭顱與死靈構成的腐爛扭曲肉體內重新生長而出。

    我必須繼續思考,我必須去承認我的存在,我必須恬不知恥的堅信康斯坦丁的未來,我必須殺死我自己,再誕下我自己,我必須吞下這些癌變的腐爛物。

    我必須成爲我。

    道路在漩渦中出現了,那混亂不堪的世界被約翰竭力拋下的死靈在撞成一灘爛泥中撕裂出一個又一個的缺口,無數個世界的新鮮血液流了進來,無數個自我則在這一刻戰慄着被撕碎成重疊的倒影。

    知覺擴張了,那些複眼窺探着熟悉又陌生的每一個瞬間。

    又或者我存在於每一個歷史的瞬間,就像是頑固的污漬黏附在所有的生命之中。

    我是他們的孩子,我是他們的父親,我又是誕下他們的母親。

    我是故事本身,我是旁白,我是觀測者,我是那一個又一個鮮活的人物與填滿他們的色彩。

    超時間流。

    約翰知道自己衝進了曾經在“第一環”重建時所無法理解的那光與暗交織成的複雜領域,他失去了所有可以被定義爲自我的物理形態,他的思想也僅僅是架構在超時間流內每一條神經纖維和血管之上的瞬時念頭。

    混沌與理性在這裏空前的統一,卻又在不斷的破裂垮塌。

    時間並非一個紐帶,它只是一個讀者,一個守望者,一個不停裝訂書頁的管理員。

    他仍舊服務於生命,那些曇花一現的故事在這裏則被一絲不苟的記錄在紛亂色彩重疊下生長的樹幹之上。

    那些不可一世的,不值一提的,卑微的,驕傲的,歡愉的,痛苦的……一切存在於時間之內全然平等,它們終將成爲奠基世界的墨水與基石,它們都會成爲黑暗的河流向着空白的畫板乘風破浪而去。

    老天爺啊!這裏簡直要比星界那種超物理領域或是夢境更加廣闊!上帝啊!我的思維近乎無限!還有那久違的狂喜與絕對的自由!

    約翰的笑容化作了無數個世界中在天空上飄蕩的怪異雲朵。他想要留在這裏,留在幾乎沒有邊界的無意識海洋之中,迴歸真正平等的原點。

    加入他們!去光的盡頭!斬斷時間的臍帶!拋下一切……不!

    約翰看到了他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他再一次的看到了紐卡斯爾,他再一次的看到了利物浦,看到了他那可笑又可憎的老爹,還有被生活折磨的憔悴不堪的姐姐謝莉爾,還有那些被他拋棄的女友、那些朋友,那些……死人。

    約翰瞬間清醒了。

    而就在這一刻,約翰站在了海岸的邊緣,他看到了漆黑的風暴在沙灘上吞噬了一切,那巨大的海獸在昏暗的天穹上正伸展着鋒利的恐懼巨爪,它要撕扯開整個世界的邏輯壁壘,它要藉由困在風暴眼中的軀殼誕下恐懼之子。

    “陳……”約翰看到了自己那半透明的胳膊,他成功的塑造了自己,他在時間的臍帶上顛簸着,而那也是唯一能讓他不被近乎席捲一切的黑暗力量吞沒的紐帶。

    再等一等,小子!我必須繞一個遠路!你讓我進來不是當一個炮灰!我他媽的必須找到……

    約翰忽然看到沙灘上那亮閃閃的金屬碎片仍然倔強的透射着寒光。

    那是差一點兒要了陳宇小命的東西,那是恐懼毀滅陳宇的本源,那是……哦,該死的!我怎麼會忘了我在與怎樣的一個混蛋共事!他知道自己會被拽到這裏!他一直都知道!

    約翰將自己的思想投射到了那塊兒金屬碎片前,他立刻看到了上面刻印的渡鴉與五芒星的徽記。

    而在銀色的亮光另一端,約翰看到了傑瑞。

    哈!狡猾的混蛋!一個十足的瘋子!怪不得會讓我進入超時間流!怪不得你會找上地獄這羣雜碎!

    仇恨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了!你看到了嗎,陳?這是你栽種的惡之花!而它將成爲我們塞進一個混蛋屁眼裏的錐子!我發誓會攪爛那傢伙的肚腹!徹底撕爛那個王八蛋的腦子!

    約翰衝進了那鏡子般的金屬碎片殘留的印記之內,他向着過去的記憶片段而去,他宛若一個幽靈降臨在倫敦小卡姆登街北邊那下水道旁、躺在椅子上的一個流浪漢身邊。

    傑瑞……哦,傑瑞,你總是那麼容易被人猜到想要的是什麼,我也曾警告過你,但你無數次被那些作品剽竊就已經註定了你終有一天會成爲信仰那無形力量的受害者。

    但你是一個浪漫主義者,我或許會滿足你這個願望。

    約翰看到了穿着筆挺西裝的傑瑞提着手提箱在路燈下走進狹窄的巷弄。

    那個流浪漢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他坐直了身子,然後咧開嘴,露出參差不齊的爛牙,他眼神木訥的笑着,“先生!只需要一瓶酒,就可以知道倫敦街道的祕密!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即便你不信,你也可以將其當做打發寂寥夜晚的睡前故事,不是嗎?”

    傑瑞慢慢停下了腳步,他總是來者不拒,而他的收藏又是那麼的……超越現實。

    “我有兩瓶好酒,夥計!”傑瑞捋了捋下巴上的大鬍子,興奮地咧嘴笑了。

    “啊……我該從何說起呢?”約翰透過那流浪漢的嘴說出了他在牛津街真正經歷的這一場驚悚的魔幻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