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美漫從渣康學徒開始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使城中的塵與燼(一)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裏的,過往的點點滴滴只是告訴我一個高傲的混蛋是如何毀掉自己的生活和別人的生活。

    但這並不特殊,我是說,很多人都在這麼做。

    約翰看着破爛不堪的酒館牆面上那些層層疊疊的海報和塗鴉,他看到被雨水沖刷後破損的一張屬於某個註定會湮滅於時代潮流之下的搖滾樂隊海報下面露出“黏膜”樂隊的一部分名字。

    看哪,舊世界緊追不捨,就像是時間將過去一股腦的嘔吐了出來,而我就是那攤嘔吐物裏骯髒的腐爛物。

    但至少我還帶着記憶,我他媽的想忘都忘不掉。

    1978年,一個朋克青年懷揣着將世界捅穿的狂傲從“舊世界”走向了“新世界”。是的,新世界,人們都這麼說。當然,大部分是白人,他們宣稱這片土地沒有歷史,正是他們帶來了歷史。

    約翰點了根菸,他在陰影下看着蕭瑟頹敗的街道,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從琥珀破碎後於黑暗的小徑上走向了何處。

    X蛋的蒙大拿州,但這裏不是終點。就像白宮的那羣傻X執政官總是掛在嘴上的謊言一樣,諷刺的是,人們趨之若鶩,他們謾罵着,他們詆譭着,卻又總是像個癮君子般的給自己一口,去相信那些畫餅充飢的鬼話,去相信那些巧克力味兒的屎堆裏藏着施捨給他們的金子。

    約翰撕下了海報,他看到了因爲潮溼而褪色、褶皺的樂隊照片,他看到了自己那張年輕且傻帽兒的幼稚臉龐。

    啊……好日子。青春年少,世界被金色侵染,一切都他媽的陽光普照,而我們在慾望的酒池中如醉如癡。但那都是錯覺,現在依然如此,我們在失望和歇斯底里中扎進美國佬兒的糞便裏,我們宣稱這片“自由”之地給予全人類的是最偉大的貢獻,我們否認他們給予我們的不過只是名爲資本的幻覺,就連他們都在煙霧繚繞間嗨到不行。

    而當知覺之門大敞四開,當五顏六色的狂亂色彩在妄想與夢幻中撲面而來時,你會用槍頂住自己的腦袋打個稀巴爛?還是再給自己吸一口,不讓那金色的碎夢散去?

    約翰撕碎了“黏膜”樂隊那破爛海報上屬於自己的臉,他吸了口煙,將煙霧噴塗在過去的空洞之中。緊接着,約翰轉過身,他走向了蒙塵的街道,他走向新世界,卻又走向舊時代。

    看吧,我們總要有一個目標,我們總要有一個期望。

    約翰叼着煙裹緊大衣,他稍稍側目,他聽到了遠處教堂的鐘聲響起,他在冷風捲着報紙和落葉在空中舞蹈之際,他面沉似水。

    “斯坦利·梅納……”約翰嘆息般的說着。

    看吧,我們總要回到某個地方,也只有在那裏,我們才能宣稱,我們不曾年華老去,我們他媽的寶刀未老。

    “我還不到三十歲呢。”約翰在教堂的鐘聲下邁開腳步,“媽的……”

    ……

    巨大嘈雜的轟鳴聲在堪薩斯被狂風吹得搖擺不定的麥田之上震耳欲聾。

    幾個紅脖子農夫走出了家門,他們舉着獵槍瞄準上空,但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

    唯有烏雲壓頂,唯有山雨欲來的黑暗。

    ……

    “阿克琉斯號即將着陸。”代號“思考者”的將棋會AI以一個藍色半透明的男子影響在飛船的艙室內現身,他極爲恭敬地向戴安娜·普林斯和弗蘭肯斯坦說明現在的情況,“我們已經抵達羅密歐點,O.M.A.C也已就位。”

    將棋會的工作人員和士兵們開始了緊張的忙碌,虛擬投影的地圖上標註下了一些特殊的座標地點,有一些已經閃爍着代表危險的紅光。

    “你知道無論是這艘母艦的名稱,還是你們所定義的這片區域代號都是極爲不詳的嗎?”弗蘭肯斯坦揹着聖劍杜蘭德爾在戴安娜的身邊沉聲說道,“阿克琉斯死在了特洛伊,而羅密歐點是那羣美國人在R高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恐怖禁地。”

    “難道這不正適合來定義我們即將面對的情況嗎,弗蘭肯斯坦閣下?”戴安娜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說道,“我們的確即將與未知交戰,而我們也即將面對我們必須面對的宿命,有時候,我們沒得選。”

    弗蘭肯斯坦稍稍側目,他注意到戴安娜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變了太多,普林斯女士。曾經的你不會允許將棋會利用O.M.A.C這樣極端的手段,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去褻瀆生命。”弗蘭肯斯坦說道,“你似乎爲了勝利……”

    “如果我們輸了,現下的一切都會變得毫無意義。這和舊日的浩劫並不相同,我們真正的敵人是混沌主宰的新世界,我們的敵人是‘進化’的新物種,我覺不承認他們是未來。因爲當瘋狂和野蠻席捲整個宇宙,當文明和人性徹底湮滅之後,存在也將隨時消失。”戴安娜堅定地說道,“我們沒的選擇,弗蘭肯斯坦閣下。即便你我並非人類,即便你我能夠存活在新世界的廢墟之上。”

    在短暫的沉默中,“阿克琉斯”號解除了隱身,它緩緩降落,艙門在狂風中慢慢開啓。

    全副武裝的將棋會士兵們嚴陣以待,他們端着槍有秩序的率先跳下母艦。

    無人機解除了空間壓縮技術,它們如同工蜂般的從一個又一個開啓的箱子內飛出,然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另一批則打開了探照燈,它們爲士兵們指引道路。

    弗蘭肯斯坦和戴安娜走到了艙門前,他們眺望堪薩斯那荒蕪的夜景,無數戰鬥機羣和運輸機正從隱形中現身,他們宛若巨大的怪鳥,將陰影覆蓋在整片蕭瑟的星空之上。

    “來吧,弗蘭肯斯坦閣下,這是人類中心論的自私一戰,也是固守文明與人性的宿命一戰。”戴安娜褪下了風衣,金色的戰甲顯露出來,她接過了士兵遞過來的嶄新劍與盾,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向夜幕。

    “而我……更像一個旁觀者。”弗蘭肯斯坦喃喃自語着,“我乃虛構的產物,我乃正義的扞衛者,可兩眼茫茫,我所看到的只有無盡的殺業,還有頹敗的荒冢。”

    即便暗自慨嘆,弗蘭肯斯坦還是追隨着曾經的神奇女俠走下“阿克琉斯”號,他走向成羣結隊的士兵,向着麥田和空曠的公路進發,而歡迎他們的則是塵霧與似乎永遠不會消逝的鐘聲。

    緊接着,第一聲槍響了。

    蛙怪的嘶鳴向着過去吼來。

    那是古神的召喚。

    ……

    “啊……肖恩神父,你終於來了。”斯坦利走出泳池,他健美絕倫的身姿宛若古典大理石雕塑般完美,他的臉上掛着興奮陰險的笑意,他走向一個三十多歲的禿頂神父,他的管家弗雷德在神父的身後背手而立,那鷹一般的眼神就像是防止神父逃走的樣子。

    “你好,斯坦利……哦,抱歉,S.W。”肖恩神父不安的碰了碰眼睛的鏡框,他顯然極不情願來到這座堪比宮殿般的私人莊園內,但他必須要來,這是他和斯坦利之間的交易。

    肖恩神父會得到豐厚的資金支持來運營孤兒院,而斯坦利要的則是肖恩神父那超羣的記憶,還有向他告誡之人的一字一句。

    這就像是辛辣的嘲弄,因爲肖恩神父等同於背棄了自己的職責和信仰,但他無法抵抗那一大筆錢的誘惑,那是可以讓很多可憐的孩子們活下去的希望。

    善念和信仰。

    斯坦利走到了肖恩神父的面前,他居高臨下般的審視着肖恩神父臉上那複雜矛盾的神情,他享受着玩弄他人的快感,然後,他說道,“跟我說一說那個家暴男的故事,他又來告解了,對嗎?”

    “是的。”肖恩神父低頭間說道。

    “很好,這說明他又一次凌虐了他的妻子。”斯坦利轉過身來,他接過僕人送上的紅酒,他看着杯中那濃稠如血般的液體笑道,“而你說了主原諒他,對嗎?”

    “是的。”肖恩神父擦了下額頭的汗。

    斯坦利咯咯笑了起來,“你瞧,罪與罰。它……真的存在嗎?就在這片混沌即將升起的大地上,我們究竟還在堅守什麼?就像我失去父母的那一夜,我又得到了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嗎,肖恩神父?你的主會寬恕殺死我父母的罪人?如果真的如此,那麼我空虛的心靈、我那一直都在燃燒的仇恨又向誰去傾訴呢?”

    斯坦利回過頭來,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如今就像一頭兇猛的野獸,那陰影下的雙眸狂熱而又危險,“告訴我,肖恩神父,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忘記過去嗎?聽吧,鐘聲響起了,那是真理在黑暗中的呢喃,那是時間抽打在你身上的迴響。我們都行於謊言之中,這就是真相。”

    肖恩神父痛苦的咬緊了牙關。

    “繼續吧,肖恩神父,我要聽每一字每一句。”斯坦利喝了一口血色的酒,“用你那超羣記憶來滿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