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煙柳花街。

    這條街中明裏暗裏的青樓勾欄,大大小小加起來有百十來個,所以又被叫做百花街。

    這百花街最大的老闆許狗兒,此時正點頭哈腰一口一個大爺的送走何白身邊的隨從何管事。

    在關上門後又過了一會,許狗兒才收斂起那諂媚的笑容。

    收斂笑容後的許狗兒,左臉上一道獰至嘴角的疤痕兇厲,整個人看着就有一股子狠勁。

    他身後養的手下道:

    “狗爺,這何二少讓咱對付的兄妹怎麼聽着跟前幾天黑道上盛傳的是同一個人。”

    “哦?這般巧合?”

    許狗兒道:“什麼消息?”

    那屬下宮頸道:“就在前幾天,應該就是何少爺辦完事回城那天,咱們賭場勾欄的好幾個眼線都聽人說,有一對身懷八品法寶的兄妹進了青陽城。”

    “雖不清楚名字,但聽模樣的跟剛纔那位大人描述的分毫不差,男的俊,女的俏。”

    “此話當真?可查到消息來源?”

    許狗兒這會來了興趣,原本以爲這次事情,還是跟往常一樣幫主子做點髒事,沒想到可能還有意外收穫。

    那龜奴一樣的手下苟着腰,面有難色道:

    “爺,小的無能,那幾個到處散播消息的就是一羣流民,當天傳完第二天就消失不見了。”

    “流民?”

    許狗兒冷笑,回主座坐下道:

    “什麼流民,怕不是那對兄妹得罪了什麼人了吧?不過這樣一來他們二人身上倒還可能真有法寶。”

    龜奴跟上前,站在許狗兒旁邊,拍馬屁道:“狗爺高見。”

    “可查到那兩人進城之後和誰接觸過?”

    “小的查到,這兄妹二人剛來青陽沒幾天,跟一個叫名徐生的孤兒有過短暫的接觸,那徐生給他們當了一天的路引兒。”

    “他們還租了一個寡婦的院子,不過那寡婦兩天前已經帶着孩子回婆家了。”

    “哦對了,陸雲昨天似乎還去了南郊的破廟。”

    許狗兒的手下把陸雲進了青陽城之後,事情事無鉅細都講給了許狗兒聽,許狗兒雙眼半閉搓動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聽完後道:

    “還去了南郊?這兄妹二人有點古怪。不過何少爺吩咐的任務不能不做,但也不能拿命去做,南郊裏的廢物給雷橫一個面子不要去管了,你現在去把那個叫徐生的乞丐抓來,看看他從他嘴裏能不能問出點什麼?”

    “是!”

    ……

    寒街,青陽城乞丐們的聚集地,徐生帶着妹妹也住在其中。

    不過他們比寒街上的乞丐強了些,他們的父母雖然死的早,還給他們兄妹留下了一間屋子,沒讓他們流落街頭。

    這兩天因爲徐生賺了銀子,所以兄妹倆過的都很開心。

    徐生的妹妹剛生下來沒幾天爹孃就相繼離世,沒有被奶水滋養過,徐生的妹妹徐玲每逢深秋必會大病一場。

    今年也不例外,或許真是樂極生悲。

    徐玲這病今年來的又重又急,昨天晚上只有五六歲的女孩身體乾瘦,頭髮幹黃如草,燒紅了臉在牀上咳了一夜,咳出血來。

    病情危急把徐生急的團團轉,但青陽城每夜宵禁有守衛禁止出門,沒辦法的徐生只能不斷燒熱水餵給她,抱着徐玲安慰道:

    “等到了白天就沒事了,等白天大夫到了就沒事了。”

    徐玲已經燒的迷迷糊糊,只一直叫着:“哥哥,我怕。”

    徐生心如刀割。

    好不容易熬到了白天,徐玲病重不能見風。

    把自己妹妹視爲命根子的徐生,在給已經燒迷糊的妹妹裹好被子後,帶着家裏所有的銀錢,迎着寒風狂奔向附近的醫館。

    衝進醫館內,接診的老醫師因爲徐玲的病情也算跟徐生熟識。

    得知徐玲此時命懸一線,二話不說立即閉館,拎着藥箱跟徐生趕回去。

    而然就在徐生着急趕回去的時候,一羣身着黑色短打的潑皮擋在了兩人的身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爲首是一個龜奴模樣的男子,佝僂着身子一把將老醫師推倒在一邊,直勾勾的看向徐生道:

    “你叫徐生?”

    徐生不知道眼前這些是何人,他現在只焦急於妹妹的病情,急忙道:

    “我是,你們是誰有什麼事?我妹妹現在病了,你們先讓我回去,之後幹什麼都行!”

    許狗兒這些手下可不管這些,在確認面前的人是徐生之後,龜公便吩咐身邊手下,他裝進了麻袋裏,扛在身上就走。

    麻袋中徐生大急,急忙喊道:

    “我妹妹真的病了!求求你們放了我!求求你們了!讓我回家先救我妹妹好不好!我保證你們讓我幹什麼都行!”

    徐生在麻袋裏瘋狂掙扎着,扛着他的男子不耐煩的給了他一拳。

    “聒噪!老實一點!”

    徐生腹部中拳,痛苦的乾嘔了兩下,依然哀求,聲音已然帶有哭腔,“求求你們了,發發善心讓我回家吧?我妹妹真的快不行了,她才五歲。”

    那個模樣酷似青樓龜奴的男子聽的煩了,上步一腳狠踹了一腳趴在地上早就嚇的不敢動彈的老大夫。

    老大夫像是被踹斷了一條腿,痛呼了幾聲。

    龜公尖着嗓子厲道:

    “小畜生沒完沒了了!我跟你講,現在不僅你不能回家救你妹妹,你的請的這老頭也去不了了。”

    說完讓手下又給了麻袋裏的徐生幾下,確定不再掙扎後,才扛着他繼續上路。

    很快就送到了許狗兒面前。

    徐生被許狗兒的手下從麻袋裏倒出來時整個人鼻青臉腫。

    看見許狗兒後下意識認爲他就是這裏的主子。

    心急如焚的徐生,來不及起身,手腳並用的爬道他的跟前,抱着他的褲腳道:

    “老爺,這位老爺,我妹妹快死了!求你求你趕緊放我回去好不好,之後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那龜奴見徐生還不老實冒犯了許狗兒,還要在行呵斥。

    許狗兒卻笑着道:“不用,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很快就能放你回去。”

    “老爺請問,我保證絕不隱瞞!”

    “那個叫陸雲的跟你是什麼關係?”

    陸雲沒有在徐生面前露過真名,所以徐生根本不知道有這個人。

    “陸雲?老爺,小的不是認識誰叫陸雲啊!”

    “再想想?”

    許狗兒略微皺眉道。

    徐生絞盡腦汁也沒想到認識的人裏有叫陸雲的。

    但是爲了趕緊回家救絮亂,實在想不起來的徐生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道:

    “還請老爺給點提醒,小的實在記不得了。”

    在許狗兒的沉默中,徐生把額頭都磕出了血。

    徐生這般模樣不似作假,許狗兒相信他跟陸雲沒有什麼關係,從他這裏得不到和陸雲有關的情報了。

    於是厭倦的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手下把徐生給扔出去。

    被人扔出去的徐生跟野狗一樣,來不及抹去臉上的血跡,爬起來往家裏衝。

    雖然百花街距離寒街不遠,但徐生回到家中也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他見自己的家大門敞開。

    以爲家人被人闖了進去,紅着眼連忙衝入家中。

    一進門就見自己請來的老大夫正苦着臉收拾自己的藥箱。

    而他的妹妹,徐玲此時不知道爲什麼要被一張白布蓋住臉面。

    老大夫聽到動靜,見徐生已經傷痕累累的趕了回來,他一瘸一拐的起身,悲痛道:

    “徐小兄弟,老夫來晚了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