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元配 >118.想不通死了
    倘不是還要託容揚帶東西回家, 就憑容揚這張嘴,秦殊就得立刻下車。

    秦殊給容揚氣的,一路都沒答理他。

    好在,容揚本身也不是話多的人。一路無話,人家也是安靜閒適。待到舞會門口, 容揚文質彬彬的下車, 優雅紳士一般爲秦殊打開車門。秦殊擺臭架子不動, 容揚只好微微躬身, 向車內伸出一隻伸長白晰的手

    好吧,秦殊的架子也沒那麼大。見容揚識趣, 秦殊偷偷抿嘴一樂, 款款的伸手過去, 卻是將落容揚掌中時, 忽地生壞, 啪的打開容揚的手, 就要自己下車。結果, 打人的手卻是被容揚順勢腕間一沉, 轉而一覆, 自然而然的握住秦殊柔軟素荑。秦殊發壞沒成功,輕哼一聲,只好翻個白眼,隨容揚下車。

    容揚小聲提醒她, “名媛界的顏面。”

    於是, 秦殊免費送他個更大白眼。容揚低笑出聲, 原站在臺階上的西裝燕尾的男人已是滿面笑容的迎上前,笑道,“容先生,您好。”

    容揚與來人握手,“田祕書長怎麼在外頭。”

    “韓市長讓我來迎一迎容先生。”田祕書長這般殷勤客氣,秦殊都有些意外,畢竟,能做到祕書長的,必然是市長心腹。容揚再有錢,也是商人,就算與南京政府關係密切,但北平市長這般,也有些不同尋常。秦殊不明白這裏頭的原因,就聽田祕書長那張蜜語已經贊到她的頭上,“這位國色天香的小姐賞光,真是我們舞會的榮光。”

    秦殊臉上是一種矜持中帶着一絲驕傲的神色,“您太客氣了。”

    這位田祕書長親自引着容揚進去,秦殊就發現,這次的舞會倒不只是政府的人,竟還有軍方的人。當然,人家也沒穿軍裝過來,可軍人那種獨有的氣質,秦殊一看就知道。容揚便是不論及身份,只憑臉也能成爲舞會的焦點,他甫一進大廳,便不知吸引多少鶯鶯燕燕。容揚直接過去與韓市長打招呼、其他幾位與韓市長一起坐的,還有一位苗師長,諸人身邊皆有女伴做陪。秦殊初來北平是與人渣私奔來的,北平政界的人,她也就認識跟她爸同行的鄭司長,對於韓市長雷師長這些人,秦殊是不認識的。她記得以前的北平市長並不姓韓,這位應該是後來才上任的。倒是苗師長身畔的那位女士秦殊是認識的,正是陳女士。苗師長還尤其說一句,“阿瑩也是上海人,倒是能與容先生說到一處。”

    容揚不輕不重的說一句,“我與陳女士是舊識。”

    侍者端來咖啡,容揚見都是黑咖啡,爲秦殊加入奶和糖,還周到的調好後才遞給秦殊。然後,與其他人介紹了秦殊,“這是上海秦司長家的千金。”

    於是,原本對秦殊基本呈忽視狀的諸人都給了她個眼神,韓太太尤其問,“秦小姐何時到的北平”

    秦殊禮貌的笑笑,“我來北平有些日子了,現下在中學教書。”

    韓太太笑,“這可好,以後咱們該多親近,這是我家思文,與秦小姐年紀相仿。”介紹自己女兒給秦殊認識。秦殊看韓小姐的目光時不時就要停留在容揚身上,想着這位韓市長除了有什麼事要與容揚套近乎外,對於與容揚聯姻一事恐怕也是不拒絕的。倒是陳女士今晚格外安靜,一向喜歡與容揚說話的她,話都極少。

    倒是韓小姐不禁道,“上海比北平更繁華,秦小姐怎麼來北平教書呢”

    秦殊笑,“說上海繁華,是說上海的經濟。但要論及文化環境,舉國上下,北平獨佔鰲頭。洋人都稱北平是東方波士頓,我也喜歡這裏。”

    待到舞會正式開始,官員富賈、公子小姐紛紛步入舞池。

    容揚並沒有留太久,跳了三支舞就帶着秦殊告辭了。那些個覬覦唐僧肉的各路妖精,甚至沒能沾到容揚的半根頭髮絲兒。秦殊在路上幸災樂禍,“容先生也太矜持了,今天舞會上,起碼一半兒的未婚小姐是爲你而來,你可真不解風情,起碼多坐會兒,讓大家飽一飽眼福嘛。”

    容揚不與她鬥嘴,同秦殊道,“你有什麼東西,明天理好送到我在東交民巷的住處,我後天回上海。”

    秦殊點點頭,問他,“在上海你見我爸媽沒他們身體還好嗎”

    “我以爲你都忘這茬了。”

    “我每個月都有打電話回家的。”

    “秦司長還是老樣子,你媽媽見我總會打聽你。”

    秦殊信心滿滿,“那等你回去見我媽媽就跟她說,我馬上就要做一番事業出來了,等我事業成功,我就衣錦還鄉啦。”

    容揚多打量秦殊一眼,很懷疑她是不是太晚回家犯癔症了。秦殊卻是意氣風發的開始拆首飾,耳墜、項鍊、戒指、胸花、手鍊,全都拆下來放回首飾盒中,把自己那套假的戴了回去。容揚道,“留着用吧。”

    “我纔不用你送,等我有錢,買更好的,用我自己的錢買。”

    容揚看她一幅不識好歹的模樣,頜首,“不錯,自己掙錢買花戴,好志向。”然後就別開眼,一

    直把秦殊送到王府倉衚衕大門口兒,直待秦殊叫開口進去,容揚都沒再看秦殊那渾身假首飾一眼,就令司機開車回家了。

    陳萱魏年夫妻都會看書到很晚,秦殊看他們窗子亮着燈,過去敲一下,說一聲,“二嫂,我回來了。”

    陳萱在屋裏答一句,“知道了,早些睡吧。”

    秦殊就回屋休息了。

    秦殊雖是住的南屋,爲她用水方便,她屋裏是專門置了水缸的,待到屋裏,炕已是燒熱的,四隻暖瓶裏也是滿滿的。

    秦殊不禁心下一暖。

    聽到秦殊回來,魏年想到一事,“八月節也該給容先生送些節禮纔對。”

    陳萱從書裏擡起頭來,“這個我跟阿銀都準備好了。”

    “我怎麼不知道,都準備了什麼”魏銀問。

    陳萱還賣個關子,“昨兒剛拿到店裏去,我們定了個盒子,明天阿年哥你帶去給容先生吧。”

    “到底是什麼”

    架不住魏年一直追問,陳萱就說了,“是咱們廠裏新研製出的美指油。我跟阿銀商量的,連帶着今年的點脣膏、除皮油、潔甲油、美指油,裝在定製的盒子裏,送給容先生做中秋禮。美指油這一套可以上市了。”

    魏年道,“我去廠裏去的少,他們進度挺快的。”

    陳萱說,“倒是還有件事,文先生、吳教授、楚教授,還有焦先生那裏的中秋禮,要怎麼準備呢”

    魏年想了想,“他們都是文人,這樣,買些稻香村的糕點,前些天我收了些舊紙,只是量不多,給文先生、吳教授、楚教授分一分,焦先生那裏,王府井鋪子隔壁的老莊家的鋪子不開了,連鋪子帶存貨都倒給了咱家,我前些天瞧着把庫盤清楚,裏頭有些上好錦綾。這東西,做衣裳不成,裝裱書畫常見。我拿些錦綾,再放幾樣糕點,這份兒算焦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