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沒事幹,他想了想今天病房誰當班,就打了個電話給同事。
“腸梗阻姓石”他同事正巡房呢,“我知道,上午手術那個吧我打開一看, 有腹水還有粘連,我給他切除了。沒什麼大事,術後反應也挺好。”
他正好走到石天的病房往裏看了一眼,說:“已經醒了,看着還不錯。跟他女朋友有說有笑的。”
女朋友不會吧
很有醫德的曾大夫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他女朋友是不是小小巧巧的,齊肩發, 皮膚特別白特別細乎,看着特甜一女孩”他問。
同事“誒”了一聲, 退後幾步, 往後仰身又從門口看了幾眼。走開幾步,壓低聲音說;“是啊, 沒錯,應該就是你說的這個。怎麼着你怎麼個意思”
難道看上病人的女朋友了醫德呢你醫德呢
“什麼女朋友。”曾大夫沒好氣兒的說, “那是昨天晚上我一女病人”
算了,幹他什麼事呢。醫生和病人, 離開診室就是陌生人。他就沒再多事兒。
週末杜綃就根本看不見薛悅的人影兒。不, 其實是她搬進來一個星期, 沒跟薛悅打過幾次照面。她們倆的時間就對不上。
週日晚上杜綃早早就睡了。週一早上鬧鐘一響, 她迷迷瞪瞪爬起來,照例先去解決生理需求。
推開廁所門,一男的正在那尿尿呢
杜綃“嗷”一聲叫就把門撞上,然後跑回屋了,喘了好幾秒纔回魂。好像還是那個紋身男。杜綃想起來薛悅是有男朋友的,她手機裏還存着薛悅男朋友的電話號碼呢,直接就記錄爲“薛悅緊急聯繫人”。
自己住的地方有個陌生的男人,杜綃真挺不自在的。但開始住進來的時候她也沒提過不能帶人來的要求,不知道自己現在再去說會不會讓人覺得事兒多。
而且她們也不是學生了,都是社會人了,有男朋友也很正常。
杜綃就猶猶豫豫的。
外面傳來了廁所衝馬桶的聲音和開門關門,又開門又關門的聲音,杜綃聽着安靜了,才又走出去。她這會兒已經不是穿的睡衣了,吸取了上次沒穿內衣凸點走光的教訓,她直接換好了衣服纔去了洗手間。
刷完牙,再洗臉,撈起毛巾往臉上抹,杜綃差點沒吐了
毛巾上浸透了一股子濃濃的煙味空氣裏的煙味被抽風機吹走了,毛巾卻是純棉的,它吸味杜綃這一抹,覺得臉上都有煙味了,趕緊又洗了一把臉,把毛巾用香皂好好的投了一遍擰乾,才擦了臉。
這不行,這必須得跟薛悅溝通一下,她想。
但薛悅的門還緊閉着,悄然無聲,屋裏的兩個人顯然還在睡覺。杜綃只能帶着不太愉快的心情擠上了地鐵。
國貿站到了,請您按順序上下車。
廣播響起,杜綃心裏微動,想起了她跟石天的約定。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烏泱泱的人啊,石天還說“經常”看見她,他是怎麼能在這樣的人羣裏看見她的啊他是火眼金睛嗎
她的心情忽然好起來,掏出手機拍了張車窗外,故意沒有拍站牌,發給了石天。
石天秒回:國貿站
杜綃嘴角勾起,問:你好點了嗎
他又問:你在上班路上
杜綃回覆:嗯。你好好休息。
石天說;等我出院請你喫飯,還沒謝謝你。
不用。杜綃回覆了個微笑擺手的表情。
必須的。石天回覆。
杜綃發了個笑臉,沒再回復。她忽然有了興趣,點擊石天的頭像,想看看他朋友圈,結果
e三天可見呀。而且他最近三天就只發了一條朋友圈,全是什麼代碼解題之類的。算了
杜綃就關上了手機,繼續拉着吊環。
過了幾秒,她猛的想起一件事趕緊又拿出手機劃開,翻自己的朋友圈,把她發的那張石天的證件照給刪了。
應該不會被人家看見吧,她自我安慰的想。
那是肯定會被看見啊。石天昨天晚上就把杜綃的朋友圈給翻了個遍啊,看見稱讚他顏值的那一條,要不是剛做完手術,他能開心得在牀上打滾
而石天是在回覆了那句“還在掛吊瓶”之後陡然間想起來自己朋友圈的事的。
她都給他發微信了,會不會也去看他的朋友圈他頭上當時就有冷汗了。並不敢屏蔽杜綃,他修長的手指飛快的操作,麻溜的先把朋友圈設置爲對所有人都是三天可見。
等跟杜綃說完話,他纔開始刪朋友圈。
週末開車爬山刪
週末開車跟同事燒烤刪
週末開車遠足刪刪刪
他在杜綃面前給自己做的人設可是“每天坐地鐵”,可不能讓杜綃知道他有車,要不然他怎麼解釋
石天一路狂刪朋友圈,一直刪到自己買車提了車的那天第一次在朋友圈曬車爲止,總算鬆了一口氣。
“同志們不錯呀。”
章歡從客戶那裏回來,笑眯眯的趴在隔板上誇她的姑娘們:“今天客戶跟我表揚你們了。”
“特別是杜綃小同志~”她心情很好的說,“客戶點名表揚了。”
杜綃手捂住心口,閉眼感嘆道:“不枉我給他們做牛做馬呀。”
章歡樂了:“完事沒走,請你們喫飯。”
四個人中午去王府井,杜綃和王梓桐都想喫火鍋,但曹芸想喫上海菜。
“上海菜吧,清淡。”章歡說。她拍板了。她是請客的人,大家當然聽她的。
“這一個禮拜怎麼樣,小同志脫離父母、自力更生的生活還行嗎”章歡問。
杜綃皺眉笑道:“還行吧”
“這什麼表情啊”曹芸問。
杜綃說:“房子也還行,室友也還行,就是吧她男朋友有時候會來我們這兒住。”
“啊”王梓桐說,“你看房子的時候沒談一下這個事嗎能不能帶人過夜,這互相都要大家事先約定好的。”
杜綃苦着臉說:“我當時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你就是沒經驗。”王梓桐說,“哎,你大學在哪個城市上的啊”
“北京。”杜綃老實承認。
“怪不得。”王梓桐說,“你就壓根算是沒離開過家。”
“我媽不讓我考外地的大學,我一個人去外地她不放心。”杜綃無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