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人海中的你 >36.第036章
    同一個小區看了三套房, 一個兩居、一個三居都是合租的,一個一居是獨立的。杜綃看完,只跟中介說再考慮一下。

    中介走了,石天就問;“羊肉忌不忌口”

    “帶你去喝好喝的羊湯。”他說。

    七拐八拐的,就帶着杜綃在幾個小區中間的一條不算寬敞的路上,找到了一家店。那家店的羊湯和燒餅真是沒治了, 特別是燒餅,烤得外焦裏嫩,一點點鹽和花椒碎屑,美味極了。在這北風開始呼嘯的冬天,一碗羊肉湯,兩個燒餅, 渾身都舒服。

    當然,石天一個人就吃了六個燒餅, 他的胃簡直像無底洞。

    “這地方藏這麼深你都知道”杜綃讚歎, “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那當然是,下樓, 走路,然後就找到了啊。過馬路對面就是他住的小區了啊。

    石天笑着說:“北京的同事給推薦的, 他住這邊。”謊言,一個套一個, 唉。

    搭上地鐵, 石天問:“房子覺得怎麼樣”

    杜綃就嘆了口氣:“都不行。”

    “兩居那個, 你看髒成那樣兒。而且那女孩吧, 你看她頭髮,她肯定是好幾天沒洗頭了。我一遇到這樣的人我就受不了。”杜綃是有一點點潔癖的,也不說潔癖吧,但是從小愛整潔,愛乾淨。

    “三居那個主臥真挺好的。可是另外兩個次臥,住了四個人,都是情侶,我就想我住的地方最好看不見男的。”

    經歷了薛悅和她的那個搖滾貝斯手男朋友這兩個成天噁心人的,杜綃對室友已經有點太敏感了。

    這一條,石天舉雙手雙腳贊成,整幾個男的跟杜綃住一塊,就隔一道門,他也受不了。

    “那個一居還可以。”他說。

    杜綃就鼓鼓腮,悶悶的說:“超預算了。我的預算只能跟別人合租,要不然負擔太重了。”

    就在最初產生離開家的想法時,杜綃對於租房子住還挺憧憬的。

    那時候想的是窗明几淨,室友和睦,還想着爲了居住環境,稍微超點預算也不是不可以。結果很“幸運”的被王梓桐介紹到了薛悅那去,價格特別的經濟實惠。

    等她在外面生活了快一個月之後,再考慮換房子,就再沒了“超點預算也沒關係”的想法了。

    離開了家才發現,什麼都得花錢。損失了押金是最大的一筆,狂犬疫苗七百多,住的地方不開火,每天在外面解決晚餐,然後正好冬天換季了,添置了幾件新衣服。杜綃就發現手頭開始緊張了。

    託媽媽一貫管得嚴的福,她倒是還有點微薄的存款。可問題是,她已經意識到,離開家之後她的工資將很難再像從前那樣有所結餘,每個月還都能攢下來一點。她很可能將成爲一個月光族。

    而一直都有存錢意識的她,在離開家之後又重新認識到了錢的重要,卻要面臨成爲月光族,杜綃覺得生活沒有從前那樣讓人安心了。

    她只是心底隱隱的產生了不安的、空落落的感覺,她還沒有意識到,她其實就是失去了安全感。

    曾經遮風擋雨的家回不去了。曾經小心呵護她的父母兄長收回了他們的手。

    以後風風雨雨的都要她自己去面對了。

    杜綃這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漆黑的水面,細窄逼仄的小船,她坐在小船上飄飄蕩蕩。向遠處看,岸上似有燈火,隱約看到三個人的身影,很熟悉。她拼命向他們招手。可是岸上又來了一個人,那人還抱着個小嬰兒,攔住了她有着熟悉感的幾個身影。

    她身下的船就越漂越遠,越漂越遠

    週五早上就有黑眼圈。

    石天問起來,她說:“晚上睡得淺,一直做夢,也不知道夢見什麼,就覺得夢裏特別難過。”

    石天就說:“那你眯一會兒。”

    他目光明亮,聲音溫柔。每天都護着她一起擠到車廂門和座椅的夾角處,因爲這裏就形成了一個小角落,他撐開雙臂,能給她擋出一小塊空間來。

    杜綃就依言閉上眼睛養神。真的困了,竟打了個盹,頭一歪,撞到了石天的胸口上。

    她一下子就醒了,瞬間睜眼,鼻端卻嗅到了一絲極淡的男孩子的體息。和女孩身上的氣味截然不同,你閉着眼睛都知道那是男孩,又高又堅硬的男孩,又帥又強壯的男孩,多巴胺旺盛,荷爾蒙滿滿。

    奇異的又熱又躁又讓人不安的感覺又從身體深處揚了起來。地鐵好像太熱了,她臉上好像在發燒。

    杜綃很有急智的裝作困得迷糊了,又重新將腦袋靠回了車門,一直閉着眼睛,不敢去看石天。

    石天扭着頭,看着身邊和遠處黑壓壓的頭頂,不敢低頭去看杜綃。

    兩個人都看不到對方,不知道一個耳根泛起粉色,一個臉頰暈出緋紅。

    過了許久,杜綃的嘴角微微翹起。每天這十幾分鍾真好,好喜歡跟石天同路怎麼辦

    石天回頭,看到了杜綃嘴角淡淡的寧和的笑意。他的目光溫柔起來。每天這十幾分鍾真好,好喜歡這樣看着她怎麼辦

    早晨的時候,杜綃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週五的晚上就在出租房裏看到薛悅和她男朋友。他們不是通常半夜才收工回來的嗎

    “你們怎麼在”杜綃臉色不太好看。

    “他們樂隊唱歌的酒吧停業裝修了,一時還沒找到新地方。”薛悅無所謂的說。她在夜店的領舞是按小時拿錢的,隨時可以結賬走人。時間靈活。

    紋身男笑了笑,悠然的說:“最近幾天都住在這兒咯,多關照啊美女。”

    杜綃相信自己的臉色一定特別難看,因爲那兩個人的嘴角都扯出了一抹微微挑釁的嘲弄的笑。

    杜綃就轉身回房,鎖上了門鎖,椅子箱子都堵好。她戴上海綿耳塞將自己捲進被窩裏睡覺。

    睡了一覺讓尿憋醒了。那兩個人在外面,她就一直忍着沒出去。看了眼手機,都夜裏兩點多了,該消停了吧。

    離來暖氣還有一個禮拜,客廳沒開空調,有點冷,她裹上夾棉的睡衣,悄悄

    的開開門去上廁所。

    在短窄的走廊裏清楚的聽見了隔壁房間男女的申吟良叫。那種使足了力氣的猛叫,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似的。真噁心。

    杜綃自上週受了薛悅的驚嚇後,就百度過。真有人有這種癖好,喜歡裸露身體,喜歡自己的性行爲被窺視,被觀賞。

    杜綃很不幸的遇上了一對兒這樣的蛇精病。

    這個倒黴事弄得她心裏煩悶,第二天回到家卻什麼都沒說。家裏人問起在外面如何,喫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室友相處怎麼樣,一律回答:“好着呢,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