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完早飯,她主動去洗碟子和杯子。石天沒跟她搶。
這有什麼好搶的傻子才搶。不傻的石天笑吟吟的跟進廚房。杜綃在他的廚房裏,繫着他的圍裙,洗着的他的碟子石天覺得整個人都是飄的。
杜綃打量了一下石天的廚房,,發現東西還挺全。
“你自己開火呀”她有點驚訝。
“沒有。”石天說, “也就是半夜煮個面,打個荷包蛋之類的。最近這幾年外賣這麼方便,我連面都好久沒煮過了。反正凌晨四點也能叫到夜宵。”
石天說兩句話的功夫,杜綃已經收拾完了。她手腳非常麻利,一看就是在家經常幫忙家務,很勤快的姑娘。
石天看着她的背影, 眼神就開始飄,已經幻想到以後夫妻兩個一個做飯一個洗碗, 夫唱婦隨雙雙把家還的橋段了。他臉上就浮現出人生圓滿已經可以早登極樂的傻笑。
“啊什麼”他猛回神。
“我說, 我會盡快找房子。”杜綃不知道他走什麼神,只好一邊解圍裙一邊又說一遍。
“這個不急。你沉住氣。”石天嚴肅起來, “你要匆匆忙忙的,再碰上什麼奇葩怎麼辦, 這種事再來一次,折騰死人的。”
杜綃說:“我昨天晚上想過了, 碰上兩個那種變態, 也是小概率事件了, 就讓我趕上了。以後應該不會這麼倒黴了。”
石天想起杜綃昨天晚上受的委屈和驚嚇, 就火冒三丈,恨恨的說:“我就應該把那王八蛋那隻手也弄斷”
“昨天真是謝謝你了。”杜綃隔了一個晚上纔想來說謝謝。
她這麼鄭重,石天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我其實特別高興。”他說。
“嗯”
“就是你需要的時候,是打電話給我。”而不是打給別人。
杜綃就覺得廚房裏又熱熱的,真是奇怪,只要跟石天離得太近,整個人就老是熱熱的是怎麼回事
“我們出去說。”她說。明明是很寬敞的廚房,可總覺得特別狹小,他們兩個人在這裏,特別擠的感覺。
回到客廳,杜綃有點躊躇。
“怎麼了”石天忙問。
“我想回去拿點東西。”杜綃爲難的說。
那有什麼好爲難的
石天立刻說:“好啊,走,把你的東西全都收拾過來。”
雖然接受了石天的表白,但杜綃從小被媽媽教的,很不願意去麻煩別人。這樣勞累石天,她覺得很過意不去。
“又給你添麻煩了。”她頭頸微垂的說。
他的女孩這樣乖巧惹人疼啊。
“那不是應該做的嗎”石天說。
“啊”杜綃擡頭。
石天耳根紅紅的說:“男朋友應該做的啊。”
咦,這樣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嗎杜綃喫驚。她母胎solo一個,其實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正式的算是男女朋友。
可是,怎麼聽了之後,心裏這麼開心呢
石天從昨天晚上大膽表白沒有被拒絕,就一直在後悔自己先前太瞻前顧後猶猶豫豫。
看,他從前不敢搭訕,結果是失去了她的蹤跡。在醫院,他果決的不要臉,結果是得到了她的聯繫方式。所以戀愛這件事,真男人就不能退縮,就要大膽的往前衝才能修成正果啊
看啊,昨天腦子一熱表白了,今天就有了男朋友的身份
男,朋,友
新鮮出爐的男朋友就問:“要換衣服嗎”
還有點懵懵的女朋友說:“不用。”因爲不是在自己的地方,就沒穿家居服,直接穿了外衣外褲。
“那走吧。”男朋友就伸出狼爪,牽住女朋友的小手,一直牽到門口。幫她拿外套,穿好,換鞋,然後繼續牽小手,一路牽上車。
女朋友乖乖的,像只小白兔。
“你怎麼一個人租那麼大的房子”杜綃在路上問。
“還行吧”石天含糊着說。
要是明白說那房子不是租的,就得說明白是家裏買的,就牽扯着家裏的情況什麼的。石天的確是住着家裏的房子,但他不想讓杜綃覺得他是個靠父母的紈絝子弟。他就含糊過去了。
杜綃之前找房子的時候,在網上看過石天那個小區。那個小區比周圍小區檔次更高一些,都是大戶型,像石天住的地方,一居室都八十平。租金的話,一個月得萬八千。
杜綃之前以爲石天是貧寒農家子弟,現在看來不盡然。其實想想
也是,現在很多農村也很富裕。雖然如此,她還是覺得石天租的房子太貴了,有點浪費。
杜綃放開了這個話題,石天鬆了一口氣。
出租屋裏很安靜,薛悅和她男朋友都不在。
屋子顯然沒人收拾,昨天晚上迸射的血點子、打翻的飲料都還原樣躺在地板上。杜綃就進房間去收拾東西,石天坐在客廳裏等房東。
屁股剛要沾上沙發“別坐別坐”杜綃跑着出來又給他提了起來,然後又跑回屋。
石天莫名其妙。
緊跟着杜綃就把自己房間的椅子推出來了:“坐這個吧,別碰那個沙發,噁心死了”
石天秒懂了。想起那個渾身紋身的王八蛋,他就來氣。
杜綃在路上就給房東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並說了要退房。房東說要過去看看。
杜綃收拾完,房東剛好到了,是個面目普通的中年男人。客廳裏的情況讓他有點心驚。
“怎麼這樣怎麼這樣”他一直唸叨。
然後他就跟杜綃說,只能退她一個月的房租,押金是不退的。就因爲提前退房押金不退,所以當初那姑娘才把杜綃給坑進來。
杜綃決定不住了的時候就放棄押金了,但她頂那姑娘的租約的時候,是計算到天給的租金,算了兩個半月還多幾天。算起來,只退她一個月租金,她虧了。杜綃提了一句,房東不幹:“你突然要退房,我這邊還要找租客的,你給我造成了損失呀。你再看看這地板,你看這多嚇人。”
杜綃不擅長爭論錢的事,而且只想早點擺脫這個房子的破事,就想要答應了。
石天伸手把合同和轉租協議都拿過去看了看,擡眼,看着房東說:“是耽誤你找房客,所以押金才抵給你。你不能抵了押金又抵房租。而且”
他是單眼皮,眼睛狹長,這樣不笑的時候看人,就給人以銳利的感覺,很有壓力。
“而且我女朋友在你的房子裏遭遇別人騷擾,昨天要不是我半夜及時趕過來,後果不堪設想,我現在在考慮是不是應該起訴你索要精神賠償。”
杜綃有點驚訝。這樣咄咄逼人的石天是她完全沒見過的。他在她的面前,從來都目光溫柔,笑意暖暖。
杜綃就想,雖然已經說是男女朋友了,可她還是應該多瞭解瞭解石天。仔細想想看,她對他的瞭解真是太少了,要不是昨天她向他求助,他可能還一直在她面前維持着一個“清貧農村出身,每天坐地鐵的苦哈哈程序員”的形象呢。
可是杜綃不知道怎麼的,就有點喜歡這樣說話很壓人、有氣勢的石天。
她哥哥杜錦也是這樣的人,她從小是在這樣的男人的呵護下長大的。
房東在氣勢上敗給了石天,最終退給了杜綃七週的房租。杜綃的損失降至了最低。
其實也沒有差太多錢,但是杜綃就是很高興,說要請石天喫飯。
石天隱隱能感覺出來,杜綃的這份高興,不只是因爲錢,更多應該是他爲她出頭,爲她爭取就是這樣的啊,男朋友怎麼能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欺負呢,這是他理所應當該做的啊。
石天就嘴角勾起。
杜綃果真請石天吃了飯。天冷了,一大鍋羊蠍子真是能從胃裏暖到人的心裏。
石天最佩服杜綃的,就是喫個羊蠍子她也能喫得斯文嫺雅,這得是從小媽媽管得多嚴格
石天一邊心疼小時候的杜綃,一邊又很感謝未來丈母孃。有這麼一位媽媽,才能養得出這樣單純、簡單的女孩子吧。杜綃身上的寧靜秀雅,絕對離不開家庭的薰陶。
兩個人喫飽喝足,提着大拎包,抱着小倉鼠回家了。
杜綃開始整理收拾東西,忽然“哎喲”了一聲,問:“這附近有商場嗎”
“有啊。要買什麼”石天問。
“拖鞋。原來那雙沾上血了,我就沒拿過來。”杜綃說。
杜綃想去買拖鞋,石天看了看她鋪開在臥室,正整理的東西,女孩的東西真是又碎又多啊。他就說:“我去吧,你接着弄。”
杜綃其實有點擔心他直男的審美,但寄住在他這裏,不太想多事,就說:“行。”
等杜綃都收拾完了,開始抱着自己的筆記本上網搜索租房信息了,石天才回來。
“看。”他美滋滋的邀功。
一粉一藍,兩雙毛茸茸的拖鞋。審美沒什麼問題,甚至還可以說真的很好了。
杜綃這輩子就擁有了第一樣可以冠以“情侶”的物品情侶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