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沙沙聲,木婉清頭也未擡,小聲哼道,“可把信丟給李師師了?也是囉嗦,送封信都要半個時辰!”話語中透着濃濃的醋味兒,卻更顯直爽。
趙有恭無奈苦笑,碰上木婉清這樣的女子,當真是愁得很。朱娘子天天在臉前晃,他這位紈絝郡王卻不敢下手,不是怕朱娘子反抗,而是怕木女俠心中喫味兒,再一劍把她戳死了。
“說什麼呢,哪有半個時辰,一刻鐘而已。哦,不是讓你找個替死鬼的麼,你這麼快就辦完了?”
“不是有那怪人麼,惡賊,你這次又是唱的哪一齣,龍衛軍的事,那個李師師就敢管麼?”
坐在樹墩旁,趙小郡王厚着臉皮挨近了木女俠,聞着那股淡淡的香味,吸着鼻子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別看李師師一介風塵女子,有些事還真得靠她呢!”
將龍衛軍的案子捅給李師師,趙有恭也是思慮良久才做出的決定。這個案子一定要查下去的,因爲利用好了,便能給蔡京等人制造足夠多的麻煩。不過查歸查,這案子絕對不能由他捅出去,如果讓蔡京等人曉得了,他趙小郡王也撈不到好處了,這對他以後的路一點好處都沒有。而讓李師師將消息捅出去,那可就是另一番場景了,李師師可是趙佶的女人,蔡京等人哪怕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找李師師麻煩的。
“哼,惡賊,你是不是看上這李大家了?”
“咳咳”趙小郡王差點沒被噎着,轉過頭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苦笑道,“婉兒,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哼,我與你說了,逢場作戲自是可以,若真敢娶些亂七八糟的女子,小心我手中的劍!”
木女俠吹着薄紗,右手微微擡起,亮了亮那把古樸的長劍。莫看木婉清頗爲霸道,在趙有恭眼中,倒變成了幾分可愛。
彷彿誠心要逗逗木婉清,趙有恭身子歪斜,腦袋磕着木女俠的肩頭,不斷哈着熱氣,“婉兒,那你說娶朱家娘子可以麼?”
“嗯?”木婉清被那熱氣吹得耳根癢癢的,心頭猶如小鹿亂撞,眉宇間剛流露出幾分羞意,又瞬間扭頭瞪大了美目,“你敢,那朱璉也不成!”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本王還能娶誰....”
“明知故問!”
木婉清羞惱一聲,一隻黑色小蠻靴踹了踹趙有恭作怪的大腳丫子,雖說她性格直爽,可要親口說出那話,還是有些張不開嘴的。偏偏這惡賊,明知她心中所想,偏要如此作弄。
“嘿嘿,你不說,本王哪裏曉得,說不得明日就要去朱家提親了....”
“你前腳去,我便後腳到!”
趙有恭覺得背後冷颼颼的,木女俠這性子當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啊。二人正鬧着,獨孤求敗已經慢悠悠的走到了身旁。
“獨孤兄,下次走路能不能發出點響聲,你這般鬼魅作風,會嚇死人的!”
聽着趙小郡王的嘮叨聲,獨孤求敗倚着槐樹,捏着酒袋置若罔聞的喝着小酒。
“獨孤,讓你去找替死鬼,找到了麼?”木婉清整整有點亂的衣角,出聲問了句。
“張耀邦!”
聽到這三個字,趙有恭就是一陣心跳,哎,真是對不住開封府五大金剛了,如此簡簡單單的,就去了一位。不過張耀邦也早該死了,開封府五大金剛,就屬這位張捕頭作惡最多,殺他,就當是替天行道了。
三人聊了一會兒,不免又提到了那批金子,木婉清用劍鞘敲着草屑,有些鬱悶道,“惡賊,你要想些法子纔行,六扇門的人一直在陳州附近晃悠,金子是運不出去的!”
“嗯?設法將六扇門的人引到別處不行?”
趙有恭甚是好奇,獨孤求敗可是聰明之人,按說這點事難不倒他的。正翻着白眼打量呢,獨孤求敗已經蹙着眉頭冷冷的瞪了一眼。
“藍闊在的。”
“藍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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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段時間,趙有恭和獨孤求敗可是仔細研究了供奉司,如今皇家供奉司雖大不如前,但高手依舊不少,其中所知的幾個便有曹炳、黃裳、藍闊和唐淼。尤其是曹炳和藍闊,功力更在黃裳之上。藍闊如果真的在陳州附近,倒真有些難了。
林中冷風侵襲,木婉清也不想打擾惡賊,只能靜靜等待着。
必須將供奉司的注意力引到別處纔行,如果任由他們盯着赤山湖花石綱,金子是無論如何也運不出去的。該如何吸引供奉司呢?要調動供奉司,就要讓趙佶心疼。良久之後,趙有恭的臉慢慢浮上了一層暈紅,眼睛裏也多了幾分的狠辣。
既然要做,就做一次大的。
“獨孤兄,傷勢如何?”
“無大恙!”
“好,下月中旬,大名府會送些名畫進京,到時供奉司會派高人護佑,咱們就於半路,做一把大的!”
“地點!”
“封丘南面的陳橋鎮,到時你我擊殺護畫之人,由婉兒將供奉司的視線朝北引!”
陳橋鎮距離京城僅有幾十裏地,於此處動手,鬧不好都得陷進去。聽着趙有恭大膽的決定,木婉清竟有些怕了,“惡賊,真的要如此做麼?那時定會有六扇門高手前去,萬一不能及時撤出,你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呵呵,無妨,憑我和獨孤兄二人之力,天下還少有能逃脫之人。真要是敗了,那隻能說命該如此,怪不得別人!”
趙有恭的笑聲中,透着太多的無奈。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可說起來簡單,要做到這一點,是要實力的。如今他趙有恭身處京城,勢力單薄,想要打出一片地,就要冒險。有時要忍,有時不能忍,身處他這個境地,萬事猶豫不得。
木婉清也許有着太多的擔心,獨孤求敗卻不會,他只是點點頭說了聲好。
第二天,當日上三竿,趙有恭才從牀上爬起來。院中陽光明媚,只是秋風蕭瑟,感受不到半點溫暖。行走在青石小路,看着那些枯黃的葉子,一如十幾年前的那個秋天。這麼多年了,一步步走來,趙有恭不知道自己經歷過多少的險境,也許,能活着,就是幸運。
天地有道,萬事終有規律,爲王者,當殺伐決斷,心懷天下。而趙佶不行,此人優柔寡斷,既有毒蛇之狠,又有婦人之仁。
街道上人來人往,一些人圍攏成圈,交頭接耳的嘟噥着什麼。趙有恭眼神剛看過去,那些人便作鳥獸散,好似趙小郡王的眼神可以殺死人一般。
“怪哉,邵烈,你說今日衆人爲何如此怕本王呢?”
聽趙小郡王這般自得的話語,楊再興好一陣無語,這問的什麼話,好像京城百姓每天都很怕見到永寧郡王的吧。
蘇州豬刨墳,汴梁拆牆王。此二人,當得是大宋最遭恨的了。
來到開封府,謝大鬍子、馬如龍等人全都一窩蜂的湊了上來,趙小郡王還沒進屋呢,謝大鬍子已經哭喪着臉張了嘴,“殿下,不好了,昨日之事被人捅出去了!”
“嗯?是誰捅出去的,想害死本王不成?”趙有恭嚇得身形一晃,連官帽都有些歪歪了。
“不知,不過今日張捕頭沒來....”
“還不快去找!”
“找過了,根本找不到啊!”
“這個張耀邦,當真是狼心狗肺....”
趙有恭嘴上罵着,心中卻只能默唸一聲對不起,張大捕頭做了那麼多壞事,這次就當做好事了吧。
其實謝無敵等人也如趙有恭一般,知道那件事的,也就幾個人而已,如今其他人都在,就少了個張耀邦,那結果就非常明顯了。馬如龍一邊罵着,心裏卻有些想不通,老張那人好好地,幹嘛要把消息捅出去,這樣做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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