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風花醉 >第398章 大戰落幕
    沿着河畔行走一會兒,等着夕陽全部落下,方纔調轉馬頭,夕陽的餘光火紅火紅,映着草原上的血,無數屍體擺在狹長的草原走廊,幾條野狗爭相啃食,兩名定國軍士兵持槍大吼一聲,也夠嗚嗚幾聲,四散而去。定國軍士兵打掃着戰場,而在將軍府內,有一個女子跪在廳內。

    趙有恭坐在主位,衆將分坐兩排,唯有蕭芷蘊沉眉跪在地上,因爲她放走了耶律大石。按照軍法,私放敵方大將可是殺頭大罪,更何況放走的還是西京大元帥。

    不知怎地,這會兒定國軍諸將好像不似之前那麼生氣了,就連楊再興也安靜的坐在椅子裏。爲什麼會這樣?這就是東方瑾的功勞了,有些話趙有恭不方便說,但東方瑾還是說一說的。之前東方瑾就一直想不明白趙有恭爲何要讓蕭芷蘊去佔寧武關,可當蕭芷蘊私放耶律大石的消息傳來後,他便想通了所有。仔細想想,好像真的不能殺耶律大石。如今女真人兵強馬壯,奪取中京大定府只是時間問題,等女真人奪取大定府之後,必會向西,而在遼國境內能與女真人一戰的也就是耶律大石了。如今的定國軍還是太弱,還遠未達到跟女真人硬拼的程度,如此,讓耶律大石爲定國軍守衛東方,也算給自己留了一片緩衝之地,豈不是很好?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東方瑾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韓世忠,韓世忠本就聰明之人,隨後點撥了一下衆將,這才安撫下衆將怒氣。現在蕭芷蘊跪地領罰,多半是走走形式,趙殿下又哪裏捨得罰她?所以,韓世忠很識趣的站起身拱手道,“殿下,蕭帥放耶律大石過關,也屬仁義所在,倒能理解,還望殿下看在蕭帥往日情分上,法外開恩。”

    聽着韓世忠的話,吳玠眉頭直跳,嘴角暗撇,這個韓良臣說起瞎話來,還這麼一本正經的。有韓世忠打頭,其他衆將也趕緊起身附和,總之說什麼的都有,就好像趙殿下要罰了蕭芷蘊,趙小郡王就是昏庸無能之人似的。趙有恭依舊繃着個臉,跪在地上的蕭芷蘊可就滿肚腹誹了,裝裝樣子也就算了,怎地還沒個完了?美目微微擡起,瞬間射出一道冷意,趙有恭看蕭美人慍怒,再不敢端架子,趕緊順坡下驢道,“若不是諸將爲你求情,本王定重重罰你。”

    “謝殿下開恩”說着話,蕭芷蘊已經自覺地站了起來,趙小郡王笑得很尷尬,因爲他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怨氣。

    此次議事並沒有什麼要事商量,蕭芷蘊的問題一過,衆將就各自散去,畢竟大戰剛剛結束,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定國軍一片喜氣洋洋,可在百里外的朔州城卻是另一番光景了,從寧武關堅持了一路,耶律大石還是病倒了。十二萬大軍,加上之前逃跑的蕭嗣先兵馬和領兵退出的蕭巋,活下來的不足兩萬人,如此也就罷了,還丟了偏關和寧武關,一戰下來,大遼西南所有的優勢蕩然無存。耶律大石不敢睡着,因爲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一場大火還有隆隆的爆炸聲。

    耶律大石病重不能理事,所以臨時主事的換成了奚王蕭幹,朔州府內,坐着寥寥六人。這六個人也是活下來的所有將領了,其他大小將領全部陷在了武州城外,經此一戰,西京兵馬總共還剩五萬多人,將領更是少得可憐,當真是元氣大傷啊。

    蕭幹緊蹙着眉頭,他可不僅僅是因爲兵敗一事而傷心,更多的是擔憂後邊的事,此事兵敗到底該怎麼上報上京呢?說州府還在商量着如何上報耶律洪基,而在弘州已經有幾匹快馬朝上京而去。蕭嗣先自逃到弘州後,就安定了下來,他沒敢繼續東歸,實在怕陛下怪罪,這戰場脫逃一事可是死罪。可是當聽說耶律大石六萬大軍兵敗武州城外後,他暗自笑了,於是趕緊修書一封送到了上京臨潢府。

    五月十六戌時,上京臨潢府皇宮回春院內,此時一曲優雅的琴聲悠悠傳出,一個身着紅色紗衫的女子坐在案前。那女子年約二十七八,秀髮挽起,一支碧玉鳳釵溫潤異常,她有着一張魅惑衆生的臉,淡眉一抹,媚眼生春,小巧的粉脣薄如蟬翼,緊膚賽雪,美若宮娥。她是極美的,但看面貌就好像一個十年後的蕭芷蘊,同樣的絕美高貴,只是眉宇間卻要比蕭芷蘊少了幾分英氣,只是那點柔弱,卻更讓男人疼惜。

    這個傾國傾城的女子是誰?她就是百年來遙輦部落最美麗的明珠,河洛神女蕭觀音。她的美,像天邊的流風,驚鴻一瞥,便讓人沉醉其中。她的美,像秋日之菊,直追陽光。她的美,如遠山之雪,高雅不可褻玩。完美無缺的身材,妖嬈而多姿,粉白的玉頸像一抹白緞。明眸亮麗,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人間最動人的風景。

    在蕭觀音旁邊跪着一個男子,那男子二十出頭,身姿挺拔,星目明亮,脣紅齒白,端的是一位美男子,只是他看上去柔弱不堪。此人便是彾官趙惟一,這人精通音律,尤其擅長琴瑟,蕭觀音對音律癡迷,便點了趙惟一進宮教導。一曲談罷,蕭觀音收手笑道,“此曲如何?”

    “娘娘天資過人,自是極好的,若是這手指再輕些,曲子還會好不少的!”趙惟一話聲委婉,蕭觀音也

    是聰明之人,是自己手指太過生硬了麼?

    蕭觀音與趙惟一談笑風聲,她卻不知這一切卻惹怒了一個女子,這就是回春院的宮女單登。單登本爲皇太叔、天下兵馬大元帥耶律重元府上的上等侍女,耶律重元死後,才入宮服侍。單登精通音律,在回春院也是想靠拉進和皇后蕭觀音的關係,從而進入陛下的視線,可不知怎地,蕭觀音就是看不上單登,寧願請彾官趙惟一入宮,也不向她單登請教。單登自入宮起便野心勃勃,心性又極爲陰狠,一旦記恨上了某個人,她就一定不會忘記的。

    不過這一切,蕭觀音是不知道的,她哪裏想得到自己這輩子會毀在一個小小的宮女手上?

    回春院內,蕭觀音在等待着耶律洪基前來,卻是未能如願。聽說宮裏又來了一位新人,想來陛下是歇在那裏了吧?往常,蕭觀音如此想不會有錯,可是這次,她卻想錯了,戌時未過,有宦官來報,說陛下正在御書房內大發雷霆,蕭觀音心中一緊起身便去了御書房。

    此時御書房裏,只有耶律洪基,其他人全被他趕了出去,乒乒乓乓聲不斷響起,顯然是耶律洪基在砸東西。蕭觀音心頭一凜,陛下可很少這般生氣的,推門而入,卻不巧一直青瓷馬飛來,直接落在腳下變成粉碎。蕭觀音紅潤的臉龐嚇得粉白粉白,耶律洪基也是一愣,擔憂道,“清洛,你怎麼來了?爲何不說一聲,若砸到你,如何是好?”

    蕭觀音緊走兩步,扶着耶律洪基的手臂,搖搖頭蹙眉道,“陛下,奴家無事的,你這是怎麼了,因何事生這麼大火?聽奴家一聲勸,萬事以龍體爲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