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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9章入其軍斬其帥

    八月二十四巳時中,張俊正坐在廳中琢磨着官家送來的密旨,密旨中着令他不管用什麼方法,也要徹底剿滅定國軍勢力。官家說的是什麼意思,張俊再明白不過了,既然如今大宋和遼人都拿趙有恭沒辦法,那隻能指望西夏人了。張俊對放不放西夏人入關南下,是非常猶豫的,在西北爲將多年,他深知西夏鐵蹄南下會帶來多大危害,爲了定國軍,讓關中百姓再次生靈塗炭,真的值得麼?躊躇良久,還是那顆功利之心佔據了上風。

    “報,置使大人,秦王殿下在外求見!”親兵來報,卻讓張俊大大的吃了一驚,張着嘴,好半天沒能說一句話。趙有恭來了?這怎麼可能,不是說他去了縹緲峯麼,還有,他來保安軍做什麼。在關中,若說哪部兵馬最不把新任秦王殿下當回事的話,當屬保安軍了吧,趙有恭跑到這裏來,難道他就不怕死麼?

    “一共來了多少人?”

    “回置使大人,一共三個人,探馬外放十里,也未發現有大隊人馬跟隨!”親兵心中還是很佩服趙有恭的,單這份膽識,就讓人欽佩萬分了,要知道,那可是秦王殿下。

    三個人?張俊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真是見鬼了,趙有恭到底想幹嘛?思索了一下,張俊緊繃的神情稍有些舒展,明明有近萬保安軍兵馬保護,不知怎地,張俊後背上竟然滲出一層冷汗。就好像闖龍門的是他張俊一般。“傳令諸將。隨本將出去恭迎秦王殿下。”

    張俊目光陰沉,內心裏他覺得這麼做有些不妥,可又不得不這麼做,面對區區三人,他都不敢出去,這讓諸將如何看待他。領兵,最重威望,爲將者沒了膽氣。還有什麼威望可言?單純的躲避,終究不是辦法,都在關中,早晚都要相見的。不多時,保安軍諸將就來到廳中,張俊說了幾句話,便領着諸將朝轅門走去。

    保安軍大營門外,一員銀甲青年騎着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身後是兩名持槍將領。林沖有如鷹隼的眼睛掃視着前方,等待許久。打馬向前道,“殿下。這張伯英會不會沒膽出來?”

    “子泰,耐心等待下,張伯英爲將多年,也是一代人傑,想必膽子也不會太小,本王親自前來,他會連最近本的禮數都忘了麼?”趙有恭神色自然,看不到半點焦急之色,張俊一定會來的,他不僅會來,還會耀武揚威,說一些場面話。

    巳時末,等候近半個時辰,終於看到張俊領着幾名保安軍將領朝轅門走來。八月的天,炎熱無比,天空中烈日高照,身處衆將環繞之中,張俊卻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冰窖之中,遠遠地可以看見趙有恭在笑,只是那笑容複雜萬分,陰毒、嗜血、自信?

    保安軍諸將也注視着趙有恭,對於他們來說,大部分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秦王殿下,這些日子,關於秦王殿下和定國軍的傳說真的是太多了,在有的人眼中,秦王是個英雄,在有的人眼中,秦王是個惡魔屠夫。至少,在保安軍,有許多人是佩服趙有恭的,這位秦王殿下以弱勢兵馬打的遼人丟盔卸甲,橫屍遍野,端的是長了大宋男兒之威風。不過身在不同的地方,各爲其主,哪怕有心和秦王結交,也不可能說出來的。

    此時的趙有恭一身銀色鎖子甲,頭戴紫金冠,面冠如玉,剛強中帶着幾分儒雅,就好像再世周郎一般。如此風采,如此氣度,誰人不服?

    “臣張俊,率麾下兒郎,恭迎秦王殿下!”張俊抱拳嚷聲道了一句,身後諸將也全部抱拳齊聲行了一禮。此時,諸將心中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如果這個時候,張俊真下令格殺趙有恭的話,保安軍諸將一定會分成兩批人的。好在張俊沒有這麼做,張俊也是聰明人,他就是要殺趙有恭,也會找個恰當的理由。

    趙有恭翻身下馬,手持馬鞭,拱手回了一禮,“諸位免禮,本王貿然前來,多有打擾,還望諸位莫要怪罪!”

    “哪裏哪裏,殿下里邊請!”張俊讓開身,趙有恭也不矯情,大踏步超裏邊走去。趙有恭這副從容不迫的膽識,可着實震撼了不少人。保安軍和定國軍不合,由來已久,這一點從老殿下執掌定國軍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如今秦王殿下僅領兩名部將入營,這不僅僅是膽識,更是自信和信任。

    來到大廳,自有下人端上茶水,張俊將主位讓出,坐在左手第一位。如此寒暄幾句後,方纔笑問道,“不知殿下突然前來,是所謂何事?”

    “無他,最近西夏人陳兵北面蠢蠢欲動,這北部邊防可要全賴保安軍和種經略的渭州兵馬了,本王做爲這關中之主,責無旁貸,便來保安軍看一看,若有突變,也能從容調度!”

    趙有恭神色自然的說着,可他這些話落到張俊和保安軍諸將耳中,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什麼從容調度,說白了還不是要收攏保安軍兵權爲己用,只不過話說的委婉一點罷了。要知道,保安軍可是隸屬殿尉府,受太尉府鉗制的,如今趙小郡王要居中調度,擺明了就是要兵權了。

    趙有恭的心思,張俊怎能不明白,他手撫茶杯,臉上陰晴不定,乾笑道,“有勞殿下操心了,保安軍諸事自有張某和諸位將軍操持,相信出不了事的。而且請殿下放心,只要保安軍還在一天,就絕不會容許西夏人跨過一步。”

    趙有恭要兵權,張俊則不會給,聽着張俊的話,趙有恭早有準備,他微微低着頭,銳利的眼神鎖着張俊,就像兩把尖刀一般,“張置使。如果一切如你所言。自當是好的。可日前本王得到了一個消息,不知真假,所以擔心得很哪。”

    張俊愣了下神,不甚在意道,“不知殿下得到了什麼消息,口否告知一二?”

    “說說也無妨,聽說有人給洪州李秉祚去了一封信,說只要李秉祚領兵南下。保安軍就會自動退避三舍,讓出一條路讓西夏翔慶軍騎兵通過”趙有恭聲音不高,卻陰沉沉的,他在笑,張俊和其他保安軍將領卻倒抽了一口涼氣。諸將抽涼氣是因爲怕,一旦趙有恭所言成爲現實,那會是什麼後果,那時關中將是伏屍百里,百姓遭殃。而張俊也在抽涼氣,不同的是他因爲驚訝。太喫驚了,如果不知真相。還以爲趙有恭知道官家的密旨呢。呼,幸虧密旨已經燒掉了,若是被趙有恭翻出來,那他張俊可就黃泥巴爛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張俊努力擠出點笑容,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不協調,他的手指不斷摩擦着茶杯,可見心中非常不安,“呵呵,殿下說笑了,誰人有那種膽子?”

    “呵呵,你說呢?”趙有恭笑眯眯的看着張俊,他的眼神憐憫、失望、興奮,總之,像是在看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