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都成功了,他厲庭深巴不得馬上就醒,最糟糕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對葉苙薰的話他置之不理,而是盯着葉清秋繼續道:“教訓一次就足夠了,再拖下去……難不成你還想等着他再給你補上另一條命?”
葉清秋心口狠狠一顫。
薄景川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這才滿意。
轉眼看着懷裏的沈繁星,擡手將她風衣領口的扣子扣上。
“如果你不同意結婚,他以後是生是死我不會再插手。如果同意結婚……”
薄景川給沈繁星扣好釦子,將她的碎髮別到耳後,勾了勾脣,才轉眸看向葉清秋。
“也許還會有絕對的驚喜給你。”
葉清秋蹙眉。
“你覺得,如今有什麼事情對我來說是算得上驚喜?”
薄景川勾脣,“我說有,就一定有。好奇的話,那就先結個婚試試看。”
衆人:“……”
想來他們家薄哥也是爲厲庭深操碎了心。
威逼利誘可全都上了。
殷睿爵和薄景行對視一眼。
他們薄哥對厲庭深這般上心,一定要讓厲庭深知道,然後對他們哥一輩子感恩戴德!
三天。
度日如年。
薄景川幾句話徹底將葉清秋嚇住。
厲庭深沒有脫離危險期,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重症監護室裏根本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二十四小時的緊密看護折磨着人心。
七天。
厲庭深清醒,轉入普通病房。
葉清秋帶着臨臨來看他,神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十四天。
厲庭深撤了醫療輔助器。
葉清秋依然沒什麼情緒,每天幾乎在同一個時間來,中午之前不久,帶着臨臨一起。
飯也不帶,還是肖楚帶過來,三個人一起喫。
厲庭深喫他的,葉清秋坐到沙發上喂臨臨喫,順便還有她自己。
薄景行和殷睿爵天天往這邊跑,吵吵鬧鬧被厲庭深冷着臉趕出去。
然後這倆人第二天還繼續來。
一個月。
厲庭深打算出院,醫院也同意。
這一個月,葉清秋總共也沒跟他說過幾句話。
每天照樣來,跟臨臨在他病房一起喫午餐,然後再去樓上看葉老爺子。
出院這一天,葉清秋來的早。
臨臨惦記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了個大早,她被吵醒,不能跟臨臨發火,起牀氣積壓在胸口。
八點半就到了醫院,厲庭深已經不在牀上了。
站在窗口,身上已經換好了衣服,儘管受了那麼重的傷,也從沒有見他有過太過狼狽的時候。
此時站的筆挺,右手拿着手機,正在打電話。
臨臨一進門就開心地喊爸爸。
厲庭深轉過頭,視線從臨臨的身上定格到葉清秋身上,一瞬不瞬,岑薄的脣突然毫無波瀾的幾個字。
“我還有事,掛了。”
葉清秋剛剛似乎聽到他說“不用壓”的話,不過她來不及多想,厲庭深便走到了她身邊。
拉住了她的手腕,“今天怎麼這麼早?”
她伸手,將臨臨推到了厲庭深腿邊。
心裏格外不平衡。
厲庭深低頭,臨臨揚着小腦袋正眼巴巴地看着愛他,夾在他跟葉清秋中間。
厲庭深勾了勾脣,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將他推到了一邊。
往前走了兩步,將葉清秋抱在了懷裏。
臨臨:“……”
突然覺得自己挺多餘。
他不滿的嘟了嘟嘴,自己走到外面的房間、
這一個月天天來,早對這裏輕車熟路,外面的茶几上還有他沒有塗完的畫本。
深深嗅着她頸項間淡淡的香氣,他開腔,低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這一個月你都不怎麼理我。”
哦,似乎還帶着點兒控訴和委屈。
葉清秋抿着脣,視線落在已經鋪的鋪展的病牀上,目光冷淡,聲音冷硬。
“胸口還疼嗎?”
厲庭深抱的她更緊,“不疼了。”
病房裏一陣沉默。
半晌,她才伸手推開他,微仰着頭看着比她高出太多的男人的俊美的臉。
隨後勾脣一笑,揚手就在他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厲庭深的臉被打的偏向一邊,冷峻俊美的臉上瞬間顯出一個清晰的掌印。
但是臉上仍然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淡漠的像是那一巴掌落在了別人的臉上,還是清俊冷貴的氣場沒有絲毫狼狽。
幾秒,他緩緩轉頭,盯着葉清秋的似笑非笑的臉,伸手擡起她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展開她的掌心,輕輕揉捏着。
“不疼?”
葉清秋指尖顫了顫。
厲庭深將她的手放到脣邊,輕輕吻了吻。
再掀眸看向她,清淡的臉上卻是怔了一下。
葉清秋雙眼已經通紅,嗓音裏都發着顫。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輕鬆?是不是覺得終於解脫了?”
厲庭深看着她,她眼裏的恐懼,後怕,憤怒甚至有更多的情緒讓他突然明白,她這些日子的不聞不問,平靜淡漠都是在壓抑剋制着。
一個小小的發泄口,像是被一下子撐大,所有的情緒決了堤一般涌泄出來。
她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猛然抽回被他握在掌心的手,緊握成拳,用力錘着他的肩膀,低吼聲帶着緊繃的顫抖。
“厲庭深,你他媽簡直就是個神經病,混蛋,你混蛋!”
葉清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罵過人。
以前她縱然再如何生氣,都不會把力氣花在用力生氣這件事上,更不會做出像如今這般歇斯底里的程度。
也許,是真的沒有到那個程度。
厲庭深任由她捶打,可是在聽到葉清秋的話後,他還是愣了片刻,胸腔陣陣翻騰,卻掩飾不住心中涌出的狂喜,他伸手抓住她的手,將她用力抱在懷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滿身溢出來的喜悅刺的葉清秋更加憤怒。
“很可笑是嗎?”
“你擔心我。”
葉清秋的眼淚滑了下來,每天每天,她只要一閉眼就是他自己拿刀刺進自己心臟的場景。
泛着銀光的刀刃在她面前一寸寸變短,每每想到,就像是那刀子在在一寸寸割斷她的神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