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的頭,撐着地面的手握成了拳頭。
盛淺予清冽的眸子在衆人臉上掃過一眼,忍不住冷嗤一聲。
“沒想到,向來聰明睿智的大哥也會聽信人的一面之詞,看來,大哥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將我趕出去了。”她在這把火上又添了一把柴。
此時此刻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盛允承既然連人都找來了,那自己又何必給他臉
索性大家撕破了臉皮,連着以前的事情一起算算賬
聽着盛淺予的話,衆人臉色變得有些糾結,雖說衆人此刻也都明白了,可盛允承畢竟是譽王府的世子,整個譽王府的人還得依靠他。
利益面前,是非看起來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予兒,你先別急,恐怕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吧”
太妃臉色有些尷尬,可這個時候也只有她能打圓場。
盛淺予轉身看向太妃,還沒有說話,此刻就聽到顧大娘的吼叫聲音傳來。
“不,不是的,我沒有說謊啊”
顧大娘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眼神恍惚帶看起來無比驚悚。
這一聲,將衆人的注意力再次引到顧大娘身上。
譽王眼神一凜,冷聲朝旁邊侍衛怒道:“來人,將這個老東西和那個女人送官”
“不,不要”
女孩此刻也繃不住了,一臉緊張的看向譽王,緊忙磕頭:“父王,我纔是真的,我纔是你的女兒,你被她騙了”
女孩拼死掙扎,可是如今已經被侍衛鉗制,掙扎了兩下就掙扎不動了。
而此刻,旁邊的顧大娘更是崩潰的轉向盛允承:“世子,世子你救救我們啊,我們可都是按照你說的做的,世子”
“混賬”
盛允承起身一腳踹在了地上,怒目之間盡是殺意:“你花言巧語騙本世子將你帶回來,竟然還說是我指使你,就憑這一樣,本世子就可以要了你的狗命”
剛剛那一腳的,力量不小,直接踹的顧大娘吐了血,此刻急促呼吸的躺在地上。
盛允承瞪着顧大娘,隨後轉向譽王,依舊跪下來。
“父王,定是這顧大娘知道了我們九月要去祭祖,她擔心虐待三妹的事情暴露,所以才讓人假冒三妹來指認她是假的,兒子只是一時聽信這個惡婦的謊言,還請父王明察”
幾句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可是事到如今,聽起來卻有幾分蒼白。
譽王擰着眉頭,一臉陰沉的看着跪在眼前的盛允承,臉色沉到底。
他這麼精明的人,自然看得明白,可是拿盛淺予和盛允承相比較,他瞬間便有了選擇。
“你先起來,這件事本王自然會查清楚,不管如何,今日的事情讓予兒受了委屈,都是一家人,本王不希望看到你們兄妹之間有嫌隙”
說着話,譽王轉臉看向盛淺予,那意思,都是一家人,誤會解釋清楚就行了。
盛淺予同樣看向譽王,見他朝自己看來,脣畔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冷笑。
所以,折騰這麼半天就這麼過去了嗎
當自己好欺負
“如今看來,恐怕譽王府此刻已經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與其終日不得安寧,我還是搬到縣主府吧,襲久,給我收拾東西”
最後一句話,盛淺予語氣很重,冷臉朝旁邊衆人一眼,轉身就要走。
“予兒”
太妃頓時就急了,巴拉開踏雪扶着她的手,上前攔住盛淺予:“你這是做什麼你是譽王府的三小姐,這裏就是你的家,你只能住在家裏啊”
“家”
盛淺予看着太妃,目光同樣掃過譽王那張陰沉的臉,滿臉嘲諷。
“自從我回來,似乎所有人都想着如何將我趕出去,人家都說親情是血濃於水的緣分,可是我回來之後能感覺到的只有冰冷,與其在這裏惹人厭煩,我還不如去我的縣主府,起碼,那是我的。”
“你”
譽王瞪大眼睛,一張臉繃着漲紅,可是脣角動了動,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話如利刃般誅心,誅的就是他們這幾個長輩的心
“予兒,你怎麼能這樣說”
太妃抓着盛淺予的手,臉上神情顫抖,眼看着老淚就落了下來:“好,你走,我也跟着你走,踏雪,給我收拾東西”
一聽太妃要走,譽王可就真的急了,他朝盛淺予瞪一眼,緊忙過去攔住。
“都是誤會,您在這裏裹什麼亂啊”
譽王勸說太妃沒有用,忍着滿腔的怒火,轉向盛淺予:“你就這麼狠心,讓太妃跟你走”
盛淺予不說話,一時間,所有的壓力就落在了
盛允承身上,瞬間,盛允承眼底泛起一抹陰狠。
眼看着太妃也鬧起來,他一口悶氣便堵在了心口。
他死死地咬着後槽牙,起身轉向盛淺予。
“三妹,今日的事情是大哥處理不當,大哥這麼多年沒有見過你,聽那個惡婦滿口胡話,自然也是疑惑的,大哥給你道歉,怎樣做才能平復你的怒意,你儘管提,千萬不要負氣出走,太妃年紀大了,折騰不起。”
幾句話,說得合情在理,態度誠懇,即便衆人剛纔也替盛淺予委屈,可是如今聽着盛允承的話,也莫名心軟了。
盛淺予一手被太妃拽着,側身看向盛允承,脣畔之間勾起一抹冷笑,然而,還不等她開口,旁邊的殷離修看夠了戲,站起身來。
“沒想到,本王的人在譽王府就是這個待遇”
殷離修倒揹着雙手,滿眼嘲諷的看着如今扭在一起的幾個人,只是眼底泛起了一層陰寒。
被人看了笑話,對於要面子的譽王來說本來就是一件鬱悶的事情,如今又聽殷離修這樣說,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玄王殿下誤會了,這麼多年譽王府的確虧待了予兒,只是顧大娘是從小將她帶大的,如今她說人有問題,我們也難免生疑”
譽王擰着眉頭,說話的同時朝已經癱在地上的顧大娘和那女孩掃過一抹凌厲:“還不將他們帶走”
此刻顧大娘和那女孩嘴裏已經被塞了破布條,只剩下支吾的聲音,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聽得譽王的命令,幾個侍衛緊忙將兩人拖了出去。
堵嘴是怕她們再多說什麼對盛允承不利的事情,殷離修自然明白,卻也沒有攔着。
他半眯着眼睛,似乎思量片刻,脣畔勾起一抹陰邪:“這兩個人你們是處置了,可是本王的人剛纔給你們這麼多人看了手臂,算是吃了虧,這又怎麼算”
這還要算
譽王頓時一臉怔愣地看向殷離修,脣角顫了顫。
譽王不說話,就看殷離修瞬間臉色一沉:“來人,方纔在場所有男子,誰看了明陽縣主的胳膊,給本王挖掉眼睛盛淺予,過來”
這話一出,衆人都傻眼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殷離修,瞬間感覺後脊樑一陣冷。
知道玄王是戰場的殺神,也知道他是個活閻王,就連皇上也讓他三分,他說挖眼睛,那可不是說着玩兒的
一時間,衆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死亡的危險氣息。
盛淺予也瞬間愣住,不過聽他叫,還是走了過去。
“你真要挖了大家的眼睛”
她壓低了聲音,看着眼前這一臉風輕雲淡的閻王,有種了凌亂的感覺。
傳說中的傲嬌,也就是這樣吧
殷離修脣畔彎起一抹弧度,側目朝她睨一眼:“你以爲本王是在開玩笑嗎”
盛淺予觸角隨着他的話抽搐一下,然後依舊壓低了聲音:“你也是男人,剛纔你也看見了”
她挑着眉毛看他,眼中帶着一抹玩味。
“你是我的人,我不算。”殷離修不以爲意,深眸之間散開一抹邪魅。
這傲嬌的話,聽得盛淺予忍不住翻一個白眼,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聽譽王的聲音傳來。
“玄王”
譽王一雙眼睛幾乎要瞪出來了,他死死攥着拳頭,看向殷離修:“這是我譽王府的事情,玄王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殷離修神情一凜,眼中多了幾分凌厲:“她也是鬼翼軍的人,你們可以質疑她是不是你的女兒,但是我鬼翼軍的人不容置疑”
一句話,說得衆人渾身一個激靈,屏住呼吸不敢出聲,生怕有個什麼動靜就會被這閻王活劈了
太妃臉色也有些發白,可是此刻聽得出來玄王是在護着盛淺予,眼神流轉之間上前一步。
“都是那顧大娘吃了熊心豹子膽纔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們也知道予兒受了委屈,我譽王府一定會好好補償這孩子的”
“哦那你們打算怎麼補償她呢”
殷離修眉梢一挑,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滿臉愜意。
譽王聞言,一股邪火往上衝,臉色都僵了。
不就是個誤會嗎,還要怎麼補償
如今她在譽王府喫,在譽王府住,身份也是譽王府給的,這還不夠
她應該感恩纔是
譽王心裏是這樣想的,可是如今看着盛淺予要搬出去,這話是斷然不能說出口的,瞬間憋得滿臉通紅。
太妃沒想到殷離修竟然順着說,頓時愣住,轉臉看向盛淺予,然而,此刻盛淺予卻轉過身不看她。
想讓她出來說不用補償嗎不可能
殷離修很滿意盛淺予這個表情,看太妃說不出來,他便毫不客氣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