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白看向盛淺予的眼神晃了晃,嘴角輕顫,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盛淺予看着凡白這般反應,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來,有些事情,殷離修並沒有跟你說,你也沒有查到,亦或者,你的注意力在皇室,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凡白的視線落在盛淺予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般。
“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明白我的心情,不是嗎”凡白聲音之中多了意思激動。
都是仇恨加身,盛淺予既然爲慕丞相府報仇,就應該理解自己爲了父母報仇是什麼心情,他們是一樣的境地,她不應該怨恨自己。
不知道爲什麼,凡白心中竟然莫名鬆了一口氣。
然而,他的話出口,盛淺予迴應的卻是一聲笑,還有不認同的搖了搖頭。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卻不認同你的做法”盛淺予淡淡開口。
凡白一頓,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你也是爲了家人報仇,同樣是以另外的身份回到在衆人視線之中,你爲什麼不能認同我我們本是一樣的人”
“我們不一樣”
盛淺予否認,聲音之中多了幾分冷厲:“我回到衆人視線之中,的確是爲了報仇,卻又不僅僅是隻爲了報仇,也不會因爲報仇將罪行強加到別人身上”
凡白又是一怔,隨後忍不住冷笑出聲:“不錯了,我們就是一樣的人,如果你的仇人是皇室,你也只有我這一條路可選,衆將士擁護殷家皇室,可是他們卻用權利逼死我一家,他們不無辜”
“可是先皇已經死了你可以去去找太后報仇,可以跟皇室要一個說法,可是因爲你,枉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嗎那些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盛淺予忍不住打斷了凡白的話。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報仇,就要分清楚,凡白在背後策劃這一場逼宮,進城的反軍闖入百姓家中,如今京城不知道血染了多少家,不光是京城,就連皇宮也是
凡白停頓一會兒,看向盛淺予的目光之中沉了下來,片刻,忍不住冷冷自嘲一聲。
“是啊,你不一樣,你是個心中有大義的人,而我,這麼多年唯一支撐我的,只有報仇”
說着話,凡白將手中的草藥放在架子上,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不管如何,皇上體內的毒是解不了的,至於太后要不要給皇上換血,我很想知道結果”
說完,凡白轉身進了裏面,他沒有關門,似乎是在等盛淺予進去。
元寶在旁邊聽着兩人爭論,神情之中帶着幾分驚慌,看看敞開的門又看看盛淺予,小心翼翼的朝他伸了伸手。
盛淺予心中也憋着一口氣,可是看到元寶那可憐的模樣,最終輕嘆一口氣,走了進去。
她似乎終於明白過來,凡白終究不是她以前認識的凡白了,他可以溫柔和煦,也可惜面生兇相,他身上揹負着仇恨,這種仇恨不會因爲先皇和太后的死而消失,他要的是整個皇室做陪葬。
可是,皇室陪葬之後呢他大概從來都沒有想過。
獻王府。
安如郡主聽說了凡白的事情,瞬間緊張起來,畢竟,望淵國和冥蒼國之間的關係還算和諧,皇上一定會爲了兩國之間的關係將凡白交出去
“不行,我要進宮”
安如郡主說着話就要往外走,只是,剛一出門,卻見三公主,哦,如今應該是獻王妃,站在門口。
“母,母妃”
安如郡主一愣,隨後眼眶一紅,伸手拽住了獻王妃的手:“我聽到了你凡白的事情,您快想想辦法救救凡白吧”
“你要進宮”獻王妃問。
相比安如郡主,她倒是顯得很平靜。
“是啊,皇上一定會要了凡白的命,我不能看着凡白死啊”安如郡主開口。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自有一個處置,你且在家中好好待着便是”獻王妃說着話,伸手將安如郡主推了回去。
安如郡主一愣,看着獻王妃這一臉冷漠的表情,瞬間僵住,難以置信開口:“自有一個處置你們難道要將凡白送去冥蒼嗎不行,絕對不行”
說着話,安如郡主一把拽住獻王妃的手腕,眼淚一下子就衝了出來:“你們若是這樣做,我就跟着凡白一起去,凡白死了,我會跟着他一起死”
“胡鬧”
獻王妃厲聲冷喝,說着話,伸手一把將安如郡主推進了房間,反手關上門:“你可知道,凡白的事情事關兩國之間,別說是凡白,就連我獻王府也必定會受到牽連,你難道是要看着我們一家上下爲了凡白賠上性命”
當初在冥蒼的時候,她還以三公主的身份跟太后遞交了帖子,兩人的婚事算是定了下來,如今在衆人眼裏,凡白就是
安如郡主一愣,看着獻王妃這一臉冷厲,渾身都有種被凍僵的感覺。
爲了獻王府上下,母妃是會將凡白推出去的啊
“來人,看住郡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門”
新王妃冷厲的目光在安如郡主身上掃過轉身走了出去,隨後便聽到腳步聲音,好幾個人守在了門口。
安如郡主看着緊閉的大門,鼻子一酸,眼淚跟着流了下來。
母妃都是這樣的態度了,凡白豈不是不沒有救了
不,不行
不管如何,絕對不能讓凡白死
安如郡主想着,轉身朝裏面走去,牀邊上被幔帳遮住的地方有一個洞,是她之前自己挖出來的,本是爲了偷偷出去用,不想竟然用在了這裏。
斷魂山,懸崖下面。
殷離修和孤南翼的船已經靠了岸,兩人擡頭看着高聳入雲的筆直峭壁,神情之中都多了幾分陰沉。
“就是這個地方”
孤南翼仰着頭,臉上多了幾分認真。
“應該就是這裏,看來,想要上去,我們好好想想”殷離修應一聲,說着話的同時,不由自主的擰起了眉頭。
這裏四面環水,峭壁幾乎是筆直的,甚至都沒有斷層,即便是爬上去,也沒有下腳攀巖的餘地,而且,這斷魂山極高,並不是武功高強就能飛上去的。
凡白輕功最好,看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吧
只是,即便再好的輕鬆,要將盛淺予帶上去,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裏一定有能上去的路
“真是讓人惱火”
孤南翼擰了擰眉頭,說着話,手腕一轉,一條和岩石差不多顏色的小蛇從袖子上爬了出來,隨着他的手貼在峭壁上,那小蛇搖晃着身子快速朝上面遊走,很快不見了蹤影。
這樣的峭壁,人爬不上去,可是蛇卻能,在他們找路的同時,小蛇去探聽盛淺予的消息,也算是給盛淺予一個提醒。
“這女人不蠢,應該能明白我們的意思”孤南翼開口。
殷離修看看孤南翼卻沒有說話,兩人分頭從懸崖的兩側離開尋找上去的路。
而此刻,懸崖上面,盛淺予帶着一肚子氣回到房間,眼睛盯着外面,雖然看不見,可是聽着外面波濤撞在石頭上的聲音,逐漸平靜下來。
她想離開這裏,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剛纔凡白又提到皇上的毒,除了他沒有人能解了那毒,那就說明,他是有解藥的。
就算走,也要將解藥拿到手
正想着,敲門的聲音響起,盛淺予楞了一下,稍稍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起身開門。
“該吃藥了”
凡白端着一碗藥進來,此刻,他臉上沒有了剛纔那般冷厲,聲音也柔和了很多。
只要不提報仇的事情,凡白還是以前的凡白。
“嗯”
盛淺予淡淡應聲,伸手接了過來。
“你不喜歡苦,我特意用的不苦的藥”凡白解釋一句。
“好”
盛淺予很配合的接過藥碗,仰起頭大口喝完,又將碗還給了凡白:“我餓了,有喫的嗎”
她倒不是有什麼目的,而是真的餓了,凡白回來之前在院子裏來來回回跑了好幾圈,是很消耗體力的,加上剛纔吵架,心情不好,就容易餓。
凡白原本還小心翼翼,如今聽到盛淺予主動開口要喫的,瞬間一怔,臉上多了幾分欣喜。
“有”
凡白緊忙應聲,道:“如今也到了晌午,你想喫什麼我去給你做”
“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喫清蒸魚”盛淺予開口。
凡白平常除了搗鼓那些草藥,最拿手的就是做飯,盛淺予原本不怎麼喜歡喫魚,卻被凡白的清蒸魚俘獲了胃。
“好,我這就給你做”
凡白聲音之中帶着幾分欣喜,說着話,轉身出門。
盛淺予從後面看着凡白的背影,神情逐漸沉了下來,不得不承認,凡白對自己是很好的,不管是之前在京城還是現在,他對自己是真的很好,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變了質,有些事情就回不去了。
聽着凡白腳步離開的聲音,盛淺予遣走了元寶,消無聲息的出了門,不是去外面,而是上了二樓。
二樓,便是凡白平常存放藥物的地方,既然能換血救命,那便是活死丹了,這種毒的解藥,盛淺予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