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感染體 >第一百一三節 對於金錢數量多少的不同理解方式
    張德良知道醫院裏有個地下防空洞。

    他雖然沒有進去過,卻知道具體的位置在哪兒。

    保安隊長何大山不知道地下室裏的祕密。他只是在裝修的時候進去過,卻沒有發現夾牆裏死而復活的陳婆。

    何大山知道院長宋嘉豪在地下室裏肯定有着某種祕密。

    但是,他沒有把握能夠從宋嘉豪身上得到好處。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需要某個人來代替自己完成這項工作。他必須勇敢、直接的對宋嘉豪提出問題,還需要有敢於犧牲的精神承受來自院長大人的怒火。因爲,關於祕密,直到現在都只是毫無根據的猜測。如果所謂的祕密子虛烏有,提出問題的人就肯定會有麻煩。

    何大山只是悄悄告訴張德良:找到宋院長,問他,醫技大樓地下防空洞裏的那些錢,能不能借給我一些?

    大部分祕密都很值錢。用這種說法,倒也沒有什麼錯誤。

    這是一種試探,一種敲詐。

    如果宋嘉豪的反應夠快,或者矢口否認,那麼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故事。

    他的腦子一直很亂。

    副院長王印江大清早就過來找麻煩,宋嘉豪根本不可能心平氣和坐下來仔細思考問題。

    何況,張德良直接點破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祕密。

    這段時間以來,宋嘉豪承載的祕密實在太多,也看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無論是陳婆的變異感染,還是錢廣生的死,都讓他有種隨時遊走在精神崩潰邊緣的感覺。

    神經高度緊張的時候,任何一點刺激都會使得承受力瞬間超載。彷彿大腦是一個裝了太多氣體的球,輕輕用針扎一下,立刻“轟”的炸開。

    他死死盯住坐在對面的張德良,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從地獄深處發出的嘶吼:“地下室裏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不能說宋嘉豪的問話方式有什麼錯誤。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想要用最小的代價解決問題。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其實,張德良什麼也不知道。

    “呵呵!宋院長,我已經說過了。我手頭有點兒緊,想找你借上五十萬。”

    張德良根本聽不懂宋嘉豪話裏的意思。

    可是,他從對方前後情緒和聲音的變化,看出何大山教給自己那句話的確發揮了效果。

    張德良是個聰明人,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地下防空洞裏面有沒有錢,那是宋院長的事情。只要他能給我五十萬,我一樣會老老實實閉嘴,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是的,必須是給,而不是借。

    張德良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錢到手,自己可不會寫下什麼見鬼的借據。

    宋嘉豪不可能看穿張德良此刻的想法。

    他的眼神冰冷,腦子裏充滿了殺意。

    他剛剛給過張德良最後一次機會。

    可以確定,地下室裏的祕密暴露了。

    如果張德良識趣,不會用這個祕密繼續要挾自己,那麼就算是損失一點兒錢財,也沒什麼大不了。

    宋嘉豪對此的心理底線,是一千萬。

    可是,張德良只要了區區五十萬。

    這就是看待事物不同角度造成的差異。

    如果張德良直接要個幾百萬,宋嘉豪都會覺得可以用錢堵住他的嘴。然後,抓緊時間儘快把陳婆和錢廣生運走,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地下室,張德良也拿自己沒辦法。

    然而,張德良對於地下室的內幕毫不知情。按照他的邏輯,五十萬是數目很大的一筆錢,足以讓自己擁有幸福美滿的未來。

    只要區區五十萬,那就意味着類似的敲詐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意味着將來還會有更多的麻煩。

    宋嘉豪畢竟不是一個天性殘忍的人。他決定再給張德良最後一次機會:“你確定,真的只要五十萬?”

    張德良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有些緊張。何大山的方法果真好用。比自己身份高出那麼多的院長大人,居然和和氣氣問自己五十萬夠不夠。這種事情,換在以前根本就不可想象。

    “差不多可以了。”

    張德良盤算了一下,想也不想就張口說道:“我先用着,不夠的話,我再來找你。”

    好處到手的人都會頭昏。

    張德良現在就是這樣。

    有那麼幾秒鐘,他的確忘記了坐在對面的人是院長,反而將其當做是與何大山差不多一類的存在。

    最後一點希望,從宋嘉豪心裏徹底破滅。

    他用看待白癡的眼神望着張德良,點點頭,淡淡地說:“這樣吧!我把錢準備好,你晚上十一點到辦公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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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晚上?”

    張德良先是一愣,隨即理解地連連點頭。

    也是,那麼多錢,還是宋院長親自借給我,肯定要晚上沒人的時候過來纔對。白天那麼多人圍在下面鬧事,估計宋院長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

    張德良心裏再也沒有絲毫防備。他笑呵呵地衝着宋嘉豪打了個招呼,起身離開。

    房門再次被關上。

    宋嘉豪默默地打開抽屜,取出一瓶別人當做禮物送來的茅臺酒,用力擰開蓋子,也不用杯子,直接張開嘴,仰脖喝了一大口。

    火一樣的烈酒沿着喉嚨筆直流下,像火一樣燃燒着他的身體。

    他想要冷靜。

    他也更加需要刺激。

    宋嘉豪平時不喝酒。他甚至非常討厭酒精。認爲這種東西會破壞自己的大腦細胞,讓神經傳輸速度變得緩慢,反應遲鈍。

    眼前晃動着張德良的影子。那個人,那張臉,那種點頭哈腰,帶有奉承與討好的媚笑,是那麼的令人厭惡,令人憎恨。

    他竟然用地下室裏的祕密來威脅我。

    五十萬你以爲我是傻瓜嗎?

    這次是五十萬,下次你想要多少?五百萬?五千萬?還是更多?

    相比起來,還是劉天明那個傢伙更值得籠絡。至少,他是真心實意在幫助我完成研究。當然,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也是一種合作。

    必須加快研究進度。

    必須儘快把陳婆和錢廣生運走。

    還有,張德良必須死!

    想到這裏,宋嘉豪雙眼中噴射出熊熊怒火,他在心裏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着張德良。順手抓起擺在桌子上的酒瓶,朝着對面牆上狠狠砸去。

    伴隨着巨大的爆裂聲,酒漿四濺,碎片散開,空氣中迅速瀰漫開一股濃烈的醺意。

    晚上,張德良早早就來到醫院,敲開了院長辦公室的門。

    “你來得挺早啊!”

    宋嘉豪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十點五十四分,連十一點都不到。

    張德良乾笑了幾聲,沒有說話。

    “好吧!既然來了,那我們就不要耽誤時間。”

    宋嘉豪也想要早些解決問題。他推開椅子站起來,說:“跟我走吧!”

    張德良有些意外:“去哪兒?”

    “你不是要錢嗎?”

    宋嘉豪反問道,同時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錢都在地下室裏。想要的話,就來吧!”

    走進三號藥庫旁邊雜物間的時候,張德良忽然產生了一絲不安的念頭。

    他覺得這個地方不適合自己,有種想要轉身離開的衝動。

    可是想想楊子雄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想想自己被他砍掉的那個小拇指,張德良還是退縮了。

    他站在旁邊,看着院長宋嘉豪掏出鑰匙,打開門上的鎖,走了進去。

    水泥臺階朝着地下不斷延伸。兩個人手裏都拿着手電筒,光線隨着腳步晃動搖曳不定,在黑沉沉的牆壁上,扭曲出奇形怪狀的影子。乍看上去,彷彿黑暗中藏着無數的魔鬼,讓地下室顯得猙獰恐怖。

    終於走到了最底層。宋嘉豪來到一扇厚重的防盜門前。張德良看着他把鑰匙插進鎖眼,隨着轉動發出“咔嗒”的響聲,門開了。

    一道淡淡的血腥味從裏面飄散開來。

    宋嘉豪按下門口的電源開關,燈亮了。張德良看見這是一個小房間,只是裏面的工作臺,還有各種實驗器具,讓這裏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張德良想要儘快離開這個地方。他用右手輕輕觸碰着宋嘉豪的後輩,膽怯地問:“宋院長,那個錢在哪兒?”

    宋嘉豪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你到外面去等我一下,我這就拿出來給你。”

    張德良懵懂地點點頭,從房間裏退了出去。

    宋院長的舉動很正常。

    錢嘛,肯定是要藏在機密的地方。他讓我避開,就是不想讓我看見。

    沒事,只要能夠拿到我手裏就行。

    張德良前腳剛剛從房間裏走出去,宋嘉豪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夾牆邊上。他彎下腰,迅速抽掉夾牆底部幾塊鬆動的磚。等到下面露出一個寬度大約半米洞口的時候,宋嘉豪迅速站起來,快步走到防盜門前,對着站在外面的張德良揮揮手,嘴裏說道:“張醫生,來幫我一下。”

    張德良連忙進來,問道:“怎麼了?”

    宋嘉豪指着夾牆底部剛剛挖出來的洞口,帶着歉意說:“我把錢放在那裏面。可能是上次塞進去的時候,用力過猛,現在有些夠不着。我昨天打球扭到了肩膀,手伸不開,你幫我把洞裏面那個裝錢的皮包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