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吻沒什麼, 挺放鬆。

    但當男孩子想進一步的時候,韓煙煙按住了他的手,說:“睡吧。累了。”

    男孩有些失望。但韓煙煙對分手炮沒興趣。以她對時間的認知來說,她跟心愛的人被迫分離也不過就是幾個小時之前的事。她現在不想跟任何男人戀愛或者做愛。

    這幾個小時時間雖然不長, 卻驚悚緊張。韓煙煙躺在牀上, 腦子裏思緒紛沓。

    且不管姚琛到底是不是丁堯, 這男人有錢,有勢, 有膽子,有手腕,又是個難搞的男人。搞笑的是對於怎麼攻略他, 利奧竟然連個明確的指示都沒有。

    要讓韓煙煙說, 最好的方法莫過於一柄槍指着他的腦袋,讓他回憶一下這輩子做下的罪孽, 然後賞他一顆子彈。多好

    可她一上來就這麼幹的結果是她自己差點掛了。

    韓煙煙現在平靜下來, 仔細回憶、梳理。這個世界顯然是個“正常”的世界, 並不像末世世界那樣存在着什麼“異能”。那種毀滅的能力是否屬於姚琛還未可知,韓煙煙覺得當時發生的事更像是觸發了某種自衛機制。

    她這幾個小時跟姚琛打交道, 首先確信他完全沒有第一回合的記憶, 再就是她怎麼看, 他也只像是一個普通黑道老大, 不像擁有什麼超能力的樣子。

    這樣一個男人到底該怎麼攻略他

    韓煙煙閉上眼睛, 靜靜思考。

    世上沒有完人。看起來再強大的人也必然有其弱點。每個人都有訴求, 都有想要的或者是喜歡的東西, 哪怕他自己都不一定清楚。

    譬如丁堯,他就喜歡馴服野馬。

    如果,如果姚琛就是丁堯

    韓煙煙睜開了眼,兇狠的盯着天花板。

    身邊的男孩子遭到了拒絕,翻來覆去許久,終於還是沉沉睡去。第二天兩個人都起了個大早,男孩子還要去趕飛機。

    韓煙煙幫他拖箱子到樓下,看着他把行李都放進出租車後備箱,扣下箱蓋,轉過身看着她。

    “那個,房租我又續了一個月”他囁嚅。

    這房子是他租的,韓煙煙和他成爲戀人才搬進來。他也並不要女朋友分擔房租。他走了,她自己肯定無法負擔,只能又搬回學校宿舍去,晚間的打工就變得不方便。可他尚未獨立,花父母的錢,能爲她做的也只有再多交一個月的房租。

    而後,便無話可說。

    人生走到這一步,已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能說的,在談分手的時候就已經都說了。譬如他勸過她不要去會所那種聲色犬馬的場所打工,可她需要錢。譬如她流着淚問過他能不能不走,可他不能。

    有情不能飲水飽,人生遼闊,只靠愛情,填不滿。

    他的人生路線在父母的安排和自己的努力下,前程清晰可見。可她的人生呢他喜歡的這個女孩子的未來何去何從

    他感到迷茫又擔憂,還無力。

    最後他說:“對不起”

    韓煙煙微微而笑。她輕輕幫他拉緊外套,說:“不用”

    不用說“對不起”。

    在她的“記憶”中,這男孩子很美好。他的存在於“韓煙煙”來講全是幸福甜蜜的。最後的分手能這樣平和,已經很好。

    男孩子眼眶微紅。他看着她,總覺得她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可她平靜的眼神不知怎地叫人很放心。

    韓煙煙目送出租車遠去,在晨風中開始思考這男孩的存在對她本尊的意義。

    她已經經歷過不止一個世界,每個世界她都叫“韓煙煙”,這個世界甚至已經是第二回合,重啓之後她甚至換了身份。可見利奧對這些“世界”是有一定的掌控力的。他雖然不能讓她在世界裏直接跳級變強,卻顯然能在世界生成之始便做出一些改變調整。

    那麼在這個世界,“男朋友”的存在意義究竟爲何

    僅僅是一個拒絕姚琛的藉口嗎

    這是週末。從前週末的時候,韓煙煙一天四份家教,後來在“金豪”做服務生,她才能喘口氣,週末一天只接兩份家教了。

    這才清晨六點,時間還早。韓煙煙從容的回去睡了個回籠覺,睡到八點起牀,用座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你怎麼纔給我回電話,昨天怎麼一晚上不接電話”媽媽抱怨。

    “手機掉了。” 韓煙煙言簡意賅,“找我什麼事”

    媽媽唉聲嘆氣,半天才說:“你弟弟啊他不開心,他想要個遊戲本。”

    “可以。”韓煙煙說。

    媽媽還來不及高興,就聽着女兒接着說:“一個月不做透析,一個遊戲本的錢就出來了。”

    “你、你怎麼說話呢,他怎麼能不做透析,你這是想要你弟弟的命”媽媽愕然,而後指責。

    韓煙煙冷冷

    的說:“既然知道命重要,就好好的留着錢做透析。要不然就自己去工作,想買什麼自己去掙錢買。”

    這女兒從未這樣說過話,媽媽驚呆了。她隨即哭了起來:“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弟弟這個身體,他好不了的。他得做透析呀,他天天在家裏憋着,他不開心呀。他以後肯定不能長壽了,他就這麼些年,你做姐姐就不能讓他開心一下嗎。幾千塊,你擠一擠呀。你跟男朋友一起生活又不用花你的錢。”

    “首先,不是做透析的就什麼都幹不了。你去網上看看,很多病友都沒有放棄正常的生活,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努力賺錢給自己治療。他窩在家裏是因爲他想窩在家裏,什麼都不幹,靠別人養。他做透析的錢醫保只能報銷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我出的。花我的錢,就聽我的話。不上學,不工作,我不逼他。但遊戲本這種夢就別做了。”韓煙煙說。

    “然後,我和小許分手了,如你所願。但我不會回去和你們介紹的那個包工頭相親。我在這邊上學、打工,我可以繼續支付你寶貝兒子的醫療費,但你要再想騙我回去相親,就別再想從我手裏拿到一分錢。”

    韓煙煙纔不管這個女人在電話裏如何驚怒哭泣,她撂下電話,坐在沙發上沉思。

    只見了一個晚上就離開的男朋友,極品到不能直視的家人這個世界的安排爲什麼這好她可以無牽無掛,不用像上個世界那樣,那根柱子倒下壓住了那位全心全意疼愛她保護她的爸爸,她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

    牽絆,越少越好。

    韓煙煙看了眼掛鐘,準備出門去做家教。但她忽然想起來她還沒拿回手機,現代人沒有手機出門渾身都難受。

    她用座機撥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