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與看了她半晌,明明很生氣,可是看着她那臉色蒼白虛弱無力的小模樣,卻怎麼都不忍心再說什麼、
到最後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我先睡會兒,晚上我們一起去喫……”蘇暖閉着眼睛,只是看着她就是一副太難受的模樣,強撐着在跟他說着這些話。
“好。”許君與最後輕輕嘆了一口氣,輕聲溫柔地應了一聲,彎身坐到了蘇暖的病牀邊,擡起手,輕輕將她貼在臉頰上的髮絲撩開,撥到一邊,修長的指腹將她額頭上和鼻尖上的虛汗擦掉,然後看着她蒼白的臉,目不轉睛、
景睿在一旁看了半天,暗搓搓吞了好多口水。
那眼神和神態,就跟見了鬼似的。
原諒她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許君與,那個表面風流多情的男人,怎麼可能對女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就算是他老婆也不行啊?!
景睿實在不想在這裏看下去了,內心簡直無法接受這樣的許哥、
太驚悚了、
他剛剛打算轉身無聲無息地離開,結果許君與卻沉聲說道:“去訂房間。”
景睿頓住腳步,視線在房間裏看了看,出了收拾好東西朝着門外走出去的護士,再也沒有其他人、
無疑是對他說的了。
“……哦,我這就去。”
正好也是個讓他能光明正大離開這裏的理由、
景睿離開房間沒多久,許君與親眼看着蘇暖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綿長,蒼白的臉上也微微見了一絲紅暈,他才起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門口,景睿早就跟診所裏的小護士詢問了地點,但位置定好了。
之後就百無聊賴地不知道做什麼了,只好在蘇暖的病房門口慵懶地靠在走廊的牆上,有椅子也沒有坐,雙手插着兜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到病房門被打開,景睿擡頭,看着許君與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許君與看了他一眼,彎身坐到椅子上,淡淡地問道:“訂好了?”
“恩。”
景睿應了一聲,視線一直盯着許君與的臉,一時半會兒沒有收回來、
“看什麼?!”許君與皺眉,討厭被人這樣盯着看的感覺,尤其還是個男人、
景睿深吸了一口氣,坐到了許君與對面,伸着長長的腿,毫無顧忌地擋在樓道中央。
“只是有點感慨,我之前那個風流不羈的許哥突然之間居然真的轉性了。”
“……”許君與擡頭,視線該冰冰地擡頭看他。
“我本來以爲,你這人不是那種定性的人,一開始認爲你不可能結婚,後來認爲你就算結婚也要找個乖巧的花瓶,拿來應付許姨,再給許姨生幾個孫子,你自己該怎麼玩兒還是怎麼玩兒……哪兒能是個肯爲誰改變或者停下腳步或者直接打亂你腳步的人啊?”
景睿頓了一下,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可是現在再看,不可能結婚的你也結婚了,娶個老婆,現在看着……呵,某種意義上也不是個乖巧的人,花瓶……更是談不上,生孩子倒是可以,思來想去,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怎麼感覺就讓你淪陷了呢?”
“什麼?”景睿疑惑。
“我怎麼不可能結婚?不管我到最後娶個什麼樣的女人,從我決定結婚的那一刻,就從來沒想過讓我的婚姻染上污點。放着自己的老婆在家裏,自己出去招惹別的女人這種事情,我不會做。”
他怎麼可能讓自己變成自己最厭惡的那一類人?
景睿點點頭,其實等着許君與自己說出來之後,他也沒有多大的驚訝、
關於許君與的一些事情,雖然小時候,甚至到現在,家裏的長輩都把有關許家的過往勒令成祕密,但是這已經是一個他們都心知肚明的祕密了。
都想要瞞着許哥,可是許哥又怎麼會是那種愚鈍的人、
只要他想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說,當初跟小嫂子結婚,是真的因爲,你喜歡她?愛她?”
許君與搭在腿上的手指微微頓了頓,“……你好奇的是不是太多了?”
瞬間恢復剛剛的冷酷,景睿收回因爲好奇而伸長的脖子,不自在地抿了抿脣,尷尬地笑了笑。
“我這不是關心你們嗎?小嫂子感覺人還不錯,你喜歡人家也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萬一你說你結婚並不是因爲喜歡人家,這搞不好以後會出麻煩的……”
“會出什麼麻煩?我看你是見不得別人好過是吧?!”許君與聽到景睿這話,陡然升起一陣憤怒來。
“沒沒沒!”景睿連忙擺手,“我現在連個正兒八經的女朋友都沒有,哪裏知道人家婚姻的事情,你看我這張嘴,真是欠……”
景睿說着象徵性地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許君與再一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這麼口無遮攔,把你的嘴給縫起來。”
“……”
看到景睿緊緊閉着嘴巴不停點頭,許君與站起身,打開病房門重新走進了病房。
景睿鬆了氣,坐在位置上,心裏有些沒底。
明顯一開始跟人家先結婚不是因爲你喜歡人家,現在還不允許別人說了、
這是在提醒你啊,如果現在真喜歡人家,就趕緊表現好點兒,比如,你裝瞎的事兒啊。
這麼一直瞞着她,主動坦白總比被她突然發現的好、
想說的太多,可他也不知道許君與裝瞎的原因是什麼,這種事情,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其實他倒是不希望他跟蘇暖有什麼意外,畢竟除了他和許哥這從小到大的關係之外,小嫂子這個人單方面還是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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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深秋,診所裏已經提前供上了暖,病房裏的溫度不低,許君與將外套脫了下來,診所不大,病房也可想而知,衣服沒地方放,許君與便就大衣攤開蓋到了蘇暖的被子上、
一身輕鬆地抽出椅子坐到病牀前,看着睡着的蘇暖,許君與面無表情的臉上逐漸變得深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