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看到涼落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
可是這一切的出發點,又偏偏只是因爲他。
實際上,有一種無形的內疚壓在他心底多年,所以在她開始再次接近裴家的時候,他什麼都沒說。
素素也什麼都沒說。
可越是這樣,他對素素的愧疚會更深。
也許自從涼落再一次踏進裴家的大門開始,素素一直在等他哪怕一字一句的對這件事的不滿。
可是他沒有。
然後她也就也一直那樣默默地允許了這件事。
涼落當年做的那些事,對她來說到底有多殘忍,他說他理解,可他真的理解嗎?
他不是素素,無法設身處地地去體會她作爲母親對差點失去孩子的恐慌和無助。
他只知道當初的她一定會恐慌,一定會無助!
可當時她的恐慌和無助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他無法想象。
就像他永遠無法瞭解,素素愛他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一樣。
每當他覺得自己更愛她多一點的時候,她最後總能很輕易地推翻他。
所以他無法想象,她當年差點失去的是他和她的兒子這件事,她是如何挺過來的。
可他仍舊沒有去懲罰涼落,更在之後默認涼落自由出入裴家。
她今天在客廳了受到的委屈,有何嘗不是他間接造成的?
想想這麼多年,他到底又給了她什麼?
再一次看向涼落那張悽楚的臉龐,裴安之臉上的神色逐漸恢復淡漠,口氣卻不再狠戾,因爲淡無波痕,聲音很低,聽起來甚至感覺有些溫柔。
“哪怕對你有一丁點的愧疚,我對素素的愧疚就越深!這是一個很明顯的結論,早在之前我們都應該明白,在我心裏,素素比作爲與我一起長大的你,重要得太多。涼落,我不能原諒你!”
裴安之說完,狹長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涼落,最後撤步,走開。
涼落沒再糾纏,只是沒支撐點撲到了地上。
整個人愣在原地良久,眼淚不知落了多少,才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呆滯地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臉上的眼淚已幹,沒有悲傷,沒有悽楚,冷淡的,似乎剛剛的一切,連一場夢都算不上,沒有給她留下一點點影響。
裴安之穿過後門進入屋子的時候,葉素素正站在離門口的不遠處,愣愣地看着他,一雙眸子裏噙着淚花,在看到他的時候,驚了一下,閃了一下眼睛,兩滴淚從眼眶中滴落。
她連忙擡起胳膊用胳膊抹了一下眼淚,又擡眼望着她,輕輕笑了笑,那雙漂亮的黑眸流轉着的明亮的光澤,盈盈地望着他。
裴安之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輕輕扯了扯脣。
她眸中的韻味,別人又怎麼可能真正模仿的了。
走到她什麼,裴安之低頭看着她,低聲問:“哭什麼?”
葉素素伸出手,朝着裴安之晃了晃,“我剛剛在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