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夜色漸濃,凌晨很快要到來。
所有人憂心如焚。
如果獨孤夢茴的夢境爲真,天亮之前鳳玲瓏還不醒來的話,就永遠也醒不來了,那可是要翻天覆地了
深愛鳳玲瓏的赫連玄玉,一定會攪得三界雞犬不寧。
他現在,有這個本事。
在一陣沉寂的不安中,赫連玄玉淡淡揚起了脣。
他深沉的眸色緊盯獨孤夢茴,天籟般的語氣不疾不徐:“我不管你是宇辰夢茴,還是夏侯夢茴,或是獨孤夢茴”
獨孤夢茴心裏微微揪了起來,她的玄玉哥哥,怎麼會用這麼陌生的眼光看她呢
難道,在她不記得的記憶裏,她真的做了什麼讓他不可原諒的事情
還是說跟牀上那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有關
獨孤夢茴很是嫉妒,但她小心翼翼地藏起了這份情緒。
男人不喜歡善妒的女人,她不要被玄玉哥哥討厭。
“只要你傷害到玲瓏,我就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嚐遍這世上所有的痛苦”赫連玄玉語氣攸地陰戾,冰寒刺骨。
凜冽的氣勢,一瞬間從內而外爆發出來,讓獨孤夢茴膽寒地退後了一步。
“現在,你考慮清楚沒有”赫連玄玉漫不經心地捉起鳳玲瓏的手,在脣邊虔誠一吻,冰冷視線瞥向獨孤夢茴:“你的夢境,到底是你杜撰的,還是真實存在的”
獨孤夢茴心涼如水。
她心心念唸的玄玉哥哥,已經變了啊
早知他情深,奈何對象不是她。
所以,如今他看着她,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那一份疼惜,取而代之的是敵人般的冷酷與無情。
獨孤夢茴心裏痛得不行,也怕得不行。
“我”獨孤夢茴猶豫着開口,最終爲了離赫連玄玉再近一些,而選擇鋌而走險:“我是真的做了那樣的夢,不是我刻意杜撰的。”
對於現在的獨孤夢茴來說,確實記憶中存在這樣一個夢。
否則的話,她怎麼知道鳳玲瓏和赫連玄玉的孩子手上,有一顆神珠呢
她想來想去,都認定了那個夢境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她賭了。
“好”赫連玄玉站了起來,伸手握住了那顆神珠,冷冷地一勾脣:“我就相信你這一次。”
獨孤夢茴一喜,衆人一驚。
“赫連這個女人可不能輕易相信啊”司空湛急的不行,他是對獨孤夢茴這個女人太瞭解了,這女人絕對不會安什麼好心的。
“不然呢”赫連玄玉冷冷瞥向司空湛,“你給我一個救玲瓏的辦法”
司空湛瞬時語塞,滿心懊惱。
如果他有辦法救玲瓏,他怎麼會任由獨孤夢茴這個討厭的女人在這裏口若懸河
“開始吧。”赫連玄玉低眸看向手中光芒萬丈的神珠,微微下定了決心。
神尊和瑤池女神對視了一眼,心頭各自有些淡淡怪異。
小外孫手中,怎會還有一顆神珠
這種事情,以往從未發生過。
看着月清塵拿來杵子,還有空碗,準備將那顆神珠搗碎,與生肌膏和在一起,塗抹於鳳玲瓏身上,瑤池女神心裏猛然一緊,快步上前壓下月清塵的手:“住手”
“娘。”赫連玄玉聲音低沉,帶着些許不悅。
事關鳳玲瓏的性命,赫連玄玉看得比誰都重要。
“玄玉,神珠只可能是從母體裏分離出來的,天瑞手中既然有這顆神珠,它說不定是你和玲瓏的另一個孩子”瑤池女神表情異常嚴肅。
一語驚人,衆人恍悟。
是啊小天瑞手中的神珠,很可能是另一個孩子,但在出生時被小天瑞的霸氣給壓制住了,所以纔會一直處於神珠的狀態,沒有珠破而誕生於世。
赫連玄玉眸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那縈繞光芒的神珠,片刻後握緊了手中那隻本該柔軟,此刻卻僵硬冰冷的素手。
他淡淡道:“就算如此,它的存在價值也只能是救玲瓏。”
瑤池女神美眸攸地瞠大:“這是玲瓏和你的孩子”
“不錯。”赫連玄玉語氣冷淡,“正因爲它從玲瓏身上分離出來,那麼它救母有何不對”
“這”瑤池女神倒是語塞了。
衆人也啞口無言。
赫連玄玉說的一點都不錯,母親救孩子,孩子救母親,那都是天經地義的。
現在鳳玲瓏有難,犧牲神珠救鳳玲瓏,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的
儘管說不出理由來,但瑤池女神還是不贊同地轉過了身。
神尊輕嘆,伸手握緊了妻子的手,無言以溫柔眼神傳遞給她安慰。
女兒已經嫁人,作爲丈夫的赫連玄玉,是最有資格安排一切的人。
即便他們是女兒的親生父母,也不能在這種事情上做主。
況且,爲了保住神珠犧牲掉女兒,他們也做不出這種決定。
“搗碎它”赫連玄玉心上劃過一抹疼,語氣卻是冰冷如鐵。
就算妻子醒來後會責怪他,會與他生氣,他也必須在妻子與孩子之間,選擇妻子。
月清塵得到命令,無奈地拿起了鐵杵。
就在鐵杵搗下去的那一刻,神珠的光芒黯淡了。
噗呲一聲,如同鐵入肉的聲音,神珠竟流出了鮮血
瑤池女神感同身受,眼淚瞬間流淌下美麗臉龐。
“住手”瑤池女神哽咽了,那是她的外孫啊
一向淡定的月清塵有些被嚇到了,握着鐵杵的手微微發抖,不敢再有所動作。
小天瑞在一旁愣愣地瞅着,忽然間就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整個房間裏陷入了混亂。
神珠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自我融化着,鮮血汩汩,最後成爲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爛泥。
月清塵端着碗的手有些顫抖,他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主母醒了之後一定會恨死他的
整場混亂之中,唯一鎮定的便只有赫連玄玉。
“愣着做什麼生肌膏拿來。”赫連玄玉冷冷地看着月清塵,心裏儘管也痛,但他不能坐視妻子出事。
就當,他欠這個孩子的吧
月清塵即便再恐慌,也不敢違背赫連玄玉的命令,急忙拿出了生肌膏。
只是,遞過去時,月清塵的手在顫抖。
這一刻,月清塵感覺自己成了一個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