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百善的事情,厲南越是鐵了心要走法律程序。

    是以,他出了公司的大門就關掉了手機。

    他的心裏清楚,他消失的這幾個小時,會錯過多少通電話。

    晚上九點半,厲南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倚在自家的窗臺上看外面的萬家燈火。

    這時,他才重新開機。

    果不其然,未接來電高達五十通。

    有三分之一是程百善打來的,三分之一是程百善的表姐、他的親媽魏女士打來的。

    後面的三分之一來電,比較繁雜,什麼人都有。

    厲南越翻看了一遍,挑了人事部經理趙乾坤的回了過去。

    “喂,厲總”電話才接通,趙乾坤那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你還在公司”厲南越晃了晃手裏的紅酒杯,淡漠地問道。

    趙乾坤迅速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厲總,程經理把我們幾個部門經理堵到了辦公室裏不讓走。哦,他下午的時候還去您辦公室大鬧了一場,推倒了林祕書。”

    厲南越的眉眼不自主地往上挑了一下,“林成成下班了嗎”

    “哦,林祕書溜的快。”趙乾坤說完,又覺不妥,趕緊補充:“幸好林祕書走的快,要不然就也被堵到公司了。”

    不知道爲什麼,厲南越的眼前浮現了林成成一瘸一瘸走路的樣子。

    快能有多快

    這時,趙乾坤突然一驚一乍地說:“不說了,不說了,程經理又來了”

    聽筒裏傳來了嘟嘟的斷線聲音。

    厲南越輕輕蹙了下俊朗的眉峯,拿着手機愣了會兒神。

    厲南越的思緒本來是放在公司裏的那攤亂麻上面,程百善的事情並不是不好解決,他不過是仗着一點點的血緣關係,在那兒胡攪蠻纏。

    而明天法院的起訴書就會送到他的手裏。

    人總是要被迫才能接受現實。

    興許是因爲事情很樂觀,厲南越很快就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

    他在想,也不知道今晚還會不會做那個稀奇古怪的夢了

    多想無益,他一口喝乾了杯子裏的紅酒,嘴巴里一點點的酸和澀達到了平衡,他長出了一口氣。

    厲南越很快洗漱好,躺在了牀上。

    默數了幾個數後,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剛剛培養出來的睡意似乎一下子飄走了,厲南越睜開眼睛,周圍的環境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這裏也是一間浴室,裝潢雖然豪華,但木框架鑲嵌的彩色玻璃窗子,不管是從它的色彩,還是從它的工藝來看,無不透着歲月的痕跡。

    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這種窗戶,叫做滿洲窗。

    所以,這裏又是民國

    厲南越的第一反應是他睡着了,在做夢,或許還是上一個夢的延續。

    這夢特別真實,也不知他在這浴缸中泡了多久,手指發白,指間微麻。

    浴缸裏的水早已涼透。

    他不喜歡洗涼水澡,蹙了蹙眉,趕忙從浴缸裏出來。

    浴室裏沒有任何衣物,只有一條潔白的浴巾。

    他拉了過來,圍在了腰間,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左腰側面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嫣紅胎記。

    浴缸的旁邊沒有拖鞋,他赤着腳,正要出門時,聽見了敲門聲音,緊接着是女人酥媚入骨的說話聲音:“四少,洗好了嗎”

    “哎呀,你急什麼啊怎麼你看起來比四少還要猴急”

    另一個女聲傳來的時候,厲南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春夢

    大概是

    他擰眉,很不喜歡這個夢,嚴謹如他,覺得連做夢都不應該浪費生命。

    連做夢都應該坐在辦公桌前,處理公司的各種事物,解決各類型的問題。

    這時,外面的女人嚶嚀了一聲,又開始叫他:“四少,到底來不來啊”

    “不來,我可就走了。”另一個女人笑嘻嘻地道。

    厲南越面無表情地推門走了出來。

    掃眼一看,面前的兩個女人很陌生,姿色中等,各裹着一件浴袍,但臉上的妝容一點未花。

    兩個女人長得有些相似,唯一的不同,一個是長卷發,另一個是貼着頭皮的短髮造型。

    他不喜歡濃妝豔抹的女人,更不喜歡眼前這兩個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下一秒就硬要往他懷裏生撲的。

    厲南越不由地蹙眉,忍住了厭惡說:“從我的房間滾出去。”

    長髮女甩着頭髮說:“四少,什麼意思明明是你讓我們姐妹來好好伺候你的。”

    短髮女附和:“是呀,四少,你不是說今晚還有新花樣的嘛”

    厲南越忍住了想要怒吼的心情,指了指門。

    兩個女人磨磨蹭蹭的並沒有動。

    趁他愣神間,長髮的女人依偎了過來,他的胳膊很清晰地觸碰到了女人胸前的兩團柔軟。

    他條件反射一樣甩開,又條件反射地喊:“林祕書。”

    房間的門很快被人推開,一個穿着花色旗袍的女人如幽靈一般出現在門口。

    “四少,我姓成。”她的眼睛很快掃視了一圈,大約是明白了眼前的場景,沒什麼表情地又說:“請問四少有什麼吩咐”

    “讓她們走。”

    也不管是林祕書還是成祕書,厲南越想也沒想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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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翹翹面無表情地讓開了路,對房間裏的兩個女人說:“吳小姐,請。”

    吳曼蕊和吳曼蓉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倒也知趣,各自拿了衣服,妹妹吳曼蓉臨走前還衝厲南越飛了一眼,嬌滴滴地說:“那四少再聯繫喲”

    這姐妹倆是厲氏電影公司裏的小明星,明明相差了兩歲,卻對外宣稱是雙胞胎。

    電影沒有演上幾部,倒是同拍電影的老闆們打的極其火熱,成了遠近有名的交際花。

    今晚雖然沒有過夜,但成翹翹依然拿出了準備好的鈔票,職業性地雙手遞了過去。

    吳曼蕊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朝門裏努了一下,又小聲地打聽:“哎,你老闆是不是壯陽藥嗑多了,那方面出現問題了”

    成翹翹不由自主擰了眉。

    吳曼蓉笑着拍了姐姐一下,嬌笑着說:“你看她那個古板的樣子,哪裏會知道啊”

    吳曼蓉一想也是,姐妹倆便在走廊上換上了旗袍,手把着手走了。

    成翹翹看着地上的浴袍和拖鞋,不由瞥過了眼睛,對於總是收拾厲四少女伴們留下的殘局,她心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