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行。
奚嫺到時已經晚了,只是嫡姐慣常不在,只幾個僕從侍奉她和奚嫣用了早膳,喫得清淡精緻,比她們院裏的好多了。
直到她們結伴告辭,才遇見奚嫺匆匆來遲。
奚嬈不說什麼,只是皮笑肉不笑對奚嫣道:“這是我們六妹妹,你怕是沒見過。”
三姐奚嫣也笑笑,靜默打量着點點頭,就此別過。
奚嫺坐進花廳裏,便見嫡姐也姍姍來遲。
嫡姐身量偏瘦,卻很修韌,穿衣偏愛單調的暗色,有時也穿青、白二色,上頭通常都有繁複的金繡和各式各樣鑲嵌的珠寶,奚嫺上輩子總是羨慕這些奢華衣裙,嫡姐卻只是習以爲常。
只嫡姐那性格太死板不苟言笑,若不是那張冷淡嘲諷的臉在,她都要以爲嫡姐將要入尼姑庵當姑子了。
奚嫺默默坐下,額間花鈿閃閃發光,少女的脣瓣也飽滿水紅,大約觸摸時會有意想不到的柔軟。
她少女時候還沒有那麼病弱,只是體質不好,愛生病,有活力的時候卻像是飽滿的蜜果,能勾得男人遐想萬千,又憐惜不已。
嫡姐看着她,目光深沉:“今日怎麼這般打扮”
奚嫺露出微笑,眉眼上挑,緩慢咬字道:“因爲喜歡呢。”
嫡姐微微一笑,眸光微暗,品鑑般讚許道:“嗯,我也很喜歡。”
奚嫺懵:“”
膳後,嫡姐修長的手指慢慢扣着桌沿,平淡告訴她:“父親曾私下爲你定了一門親事,你知道麼”
奚嫺默默點頭。
她進府裏不止是因爲姨娘懷孕,還因着生得貌美,且父親待姨娘總是有些不同,故而父親想用她拉攏許家這樣的勳貴,這樣也算給她尋了一門好親事。
可上輩子許家少爺暴斃了,她也沒能嫁成。
她反倒被逼着要去給許少爺守寡,後頭哭着求嫡姐,一連求了好多日,眼睛都紅腫了,嫡姐才動用人脈幫她,把事情果斷利落解決了。
嫡姐抿了茶,隨手置在一邊,沉吟道:“泥腿子罷了,配不上你。明日你隨我赴宴,把親事退了。”
奚嫺有些驚訝,嫡姐怎麼會這樣說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她們沒見過幾面,嫡姐自是對她的婚事不感興趣。
可不及細思,頂着嫡姐沉冷的目光,奚嫺帶着笑意搖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能這樣做”
她纔不要退親事,她還要挖坑給人跳呢。
奚嫺發現做壞人也很有趣,上輩子一味忍耐,遠不及動了壞心思後舒坦興奮。
嫡姐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覷她一眼,慢條斯理笑了笑:“奚六姑娘,你做事太蠢鈍,偶爾記得多動動腦。”
奚嫺一時有些忐忑尷尬,似乎自己的心思在嫡姐面前昭然若揭,故而又有點羞赧和頹喪。
她盯着鞋尖訥訥想反駁些甚麼,卻發現在真正的聰明人跟前,強行辯駁會更愚蠢。
嫡姐卻有意輕輕放下,只是看着她低緩道:“不要叫我不省心,你懂麼”
奚嫺覺得這話很奇怪,卻也聽不出哪裏古怪,她有點臉紅。
彷彿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崽崽似的,還要人帶着圍兜兜給她餵飯。
奚嫺撇撇嘴,軟和點頭道:“我不惹事的,您放心。”
嫡姐不置可否笑起來,捏了捏眉心讓她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