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不知嫡姐是夫郎 >41.第四十一章
    :3」大佬好我是防盜菌, 盜文猖獗無奈之舉, 大佬饒命  嫡姐沉默不語,只是面色繃着, 不大好看, 卻沒有開口諷刺刻薄的意思。

    奚嫺知道,嫡姐開口嘲諷時,其實才算沒生氣。

    可這是她自己的事體,到底關嫡姐甚麼呢

    奚嫺有些疑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 或許嫡姐把她的婚事放在心上了, 纔會這樣叮囑。

    她於是解釋道:“我知姐姐是好心, 但我姨娘身子不好, 弟弟又剛出生,我想留在他們身邊多陪着。老太太那頭我也會常去, 必不會叫她冷落了門庭。”

    這相當於是在委婉拒絕了。

    他知道奚嫺不經罵, 一罵就要哭啼啼惹人心煩,哄也哄不住, 到頭來不捨得的還是自己。

    嫡姐緩緩沉聲開口:“在老太太膝下到及笄, 你會有很好的名聲, 到時想要嫁得好些,才更具勝算。”

    嫡姐的語氣很平和, 但奚嫺卻聽出一些端倪。

    嫁給什麼人, 才需要“勝算”

    奚家不差, 也是書香門第, 只是門戶氏族沒有那麼強盛,但若非是有底蘊,也娶不到奚周氏,或是奚林氏這樣的媳婦,奚嫺去老太太身邊養着,那麼即便是頂級的世家也不是不可能的,所謂勝算有些微妙。

    但奚嫺覺得,嫡姐應當不是在暗示她任何,只是隨口一說罷了,故而她也不必記掛在心上。

    奚嫺垂下眼睫,有些不好意思答道:“姐姐,嫺嫺感念您的好意,只是我沒想過要嫁給甚麼厲害的人物或是豪門世家,只想嫁個差不離的殷實人家,有個疼我護我的夫婿,一輩子一雙人,這樣便是很好的一生了。”

    奚嫺終於把自己所求說出來,在心尖放着是一回事,但真正縈繞在脣舌之間,吐露心聲時,更多的卻是解脫和喜悅。

    酸意從顴骨蔓延,她幾乎淚盈於睫,綻露出一個彎彎的笑來,淚水劃過面頰。

    奚嫺軟和道:“所以只想平平凡凡過一輩子呀,希望您能理解。”

    半晌,對面靜默無言。

    奚嫺拿着帕子給自己抿了淚水,纔看見嫡姐的神情。

    複雜晦澀,帶着一點陰冷幽暗,這麼靜靜看着她,鴉青發間赤金的步搖慢慢晃動着,襯出一張高高在上的容顏,蒼白中帶着難言的傲,還有入骨的寂寥。

    奚嫺怔怔看着嫡姐,才猶豫開口道:“姐姐你”

    兩人相顧無言半晌,才見嫡姐慢慢閤眼,語氣溫柔平緩:“嫺嫺。”

    嫡姐很少這麼叫她,奚嫺的小名有兩個,一個是“嫺嫺”,另一個是“嫺寶”。

    只是後面那個再也沒人會叫,只屬於另一個她或許今生都不會再見到的男人,而嫡姐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很愛叫她“六姑娘”。

    奚嫺輕輕眨眼,顫着嗓音道:“姐姐”

    嫡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慢條斯理道:“我沒有在問你的意見,只是告知你,今日夜裏就去老太太院裏,聽懂了麼”

    她緩緩睜眼時,淡色的眼珠中古井不波,眼角微微上挑,沒有諷刺也沒有挑剔奚嫺不懂事,只是單純的命令。奚嫺也能聽出,嫡姐現在恐怕已經沒有耐心了。

    可是她仍舊不能去,踏錯了一步都不可以。

    更何況,這是在她知道怎樣做的情況下,那便更不能了,她寧可一病不起,都不要當個聲明卓著的貴女。

    奚嫺有些倔強地支着肩,低着頭不肯答應,聲音悶悶的:“姐姐不要逼我了求您了”

    嫡姐深深看她一眼,笑了笑道:“你一定要去,別忘了,你還有你弟弟,還有你姨娘,若是你不去”

    “能保證,他們太平享福麼”

    嫡姐言語中似是在告訴她去了有什麼好處,但這樣似是而非的語氣,卻更像是在威脅她。

    一定要去,不能不去。不然她的姨娘和弟弟就會有危險。

    奚

    嫺下意識的不相信。

    嫡姐請了最好的大夫爲姨娘安胎,怎麼又能動手將姨娘和弟弟推入深淵呢

    嫡姐這樣的人,不屑做這般事,也不會做。

    但奚嫺卻也知道,嫡姐是個喜怒由心,不擇手段,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即便姨娘和弟弟沒有生命威脅,想教他們過得不快活,過得庸庸碌碌愚鈍不堪的法子太多了。

    那樣的日子比死了還難受,她又如何能讓姨娘和弟弟承受這些

    她終於忍不住哭起來,帶着恐懼質問:“姐姐爲什麼要逼我啊你怎麼這樣呢,我不要榮華富貴了,也不想要嫁甚麼乘龍快婿,姐姐我們都是女子,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些麼你不懂得我的心麼”

    奚衡當然不懂,完全嗤之以鼻。

    面前的嫡姐起身,繡了水墨圖的衣裙徐徐展開,漆黑的長髮披散着,她像是一個清冷不食煙火的仙人,但眼中卻含着殷紅。

    她的脖頸優雅而纖長,在光暈下顯出別樣的沉靜,垂眸單手把妹妹攬在懷裏,從容悠緩爲她梳理散亂的長髮。

    穩重沉靜的檀香縈繞在鼻息間,嫡姐任由奚嫺哭泣,聲音溫和散漫:“我說過,要爲你尋一個更好的夫婿。”

    嫡姐笑起來,細長的手指挑起奚嫺的下頜,給她慢慢擦去面上的淚水:“嫺嫺是要我食言”

    “不,我說出的話一言九鼎,從不反悔,永不食言。”

    奚嫺近乎崩潰起來,身子還沒有好透,便被人這般嘲弄摧殘,她覺得自己腦袋裏俱是亂哄哄的東西,像是鈍刀子一般凌遲着她的腦髓,還有一切一切的自尊。

    從前她總是不相信,不相信嫡姐說要爲她找更好的夫婿,是認真的。

    但現在她信了,或許上輩子這個病態陰鬱的嫡姐,只是得了病,病到沒有機會,給她那個卑躬屈膝的好妹妹尋一門相當好的親事。

    但這輩子一切都不同了,或許是出了差錯,嫡姐身體尚好,而奚嫺卻得了病。

    嫡姐的善意像是最致命的,帶着陰鬱和不可救藥的偏執。

    要給妹妹找個好夫婿呢,一定一定,即便違拗了她的意願,那又如何呢

    奚嫺字字哭着懇求,卻沒有任何用處,嫡姐這樣堅持,不容許她再說出半個不字。

    奚嫺掙脫嫡姐鬆垮的環抱,顫顫巍巍站起身來,哽咽着紅着眼圈道:“我要去告訴爹爹爹爹不會叫你這樣做的,你不能強迫我,不能強迫我做那些事情,我不想嫁給那種人你們都不願意放過我,我纔不要”

    她說着扶着窗棱,長袖疏疏垂落下,隨着打顫的動作飄動起來,奚嫺的背影纖細柔弱,帶着與生俱來的病態美,那樣易折精緻。

    嫡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困惑和寵溺:“嫺嫺,是姐姐做錯甚麼了麼”

    她的聲音沙啞,帶着天生的靡靡優雅,一字字道:“你一心想要榮華富貴,想要讓姐姐死,姐姐都能爲你做到。”

    “這樣,你爲什麼還是不快樂”

    不開心,永遠都不開心。

    她的眼睛沉鬱而冰冷,含着叫人難以理解的孤寂,擡眼時像是含着一泓秋水,溫柔卻沒有靈魂。

    奚嫺的身形晃動一下,只是搖搖頭。

    她不想指責嫡姐,因爲嫡姐救了姨娘,只這一點,她就無法再憎恨嫡姐分毫。

    不僅是現在不能,以後,永遠,都不能再憎恨。

    於是矛盾的感覺充斥着整塊心房,奚嫺有些難以自持地哽咽:“那都不是我想要的,夠不夠我只能找爹爹爲我主持公道,你的那些恩賜和饋贈,送給奚嬈的話,她或許會對你感激涕零,一輩子做你的奴隸。”

    “爲什麼要來纏着我”

    嫡姐柔緩道:“找奚正擎啊有什麼用呢求他,你不如再多懇求我。嫺嫺,你還是不聰明。”

    奚嫺睜大眼睛,她沒有見過這麼忤逆不孝的女兒,竟敢直呼父親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