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詭三國 >第2491章拆河橋
    沒有人喜歡身邊有人動不動就撲上來拖後腿,孫大帝也不例外。

    孫權下達了指令,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但是暨豔並沒有取得多少進展。

    暨豔是張溫推薦的,但是並不代表暨豔就是張溫的人。

    很快,在孫權的觀察之下,他發現暨豔是一把刀。

    一把刀,直來直往,只有單鋒,沒有回頭路的刀。

    原本孫權是要讓張溫來做刀的,只不過張溫雖然不算是聰明,但是也不算是太傻,知道這活不好乾,但又推脫不過去,最後便是將暨豔頂了上去,算是暫時堵住了孫權的噴火口。

    鋤大地,呃,孫大帝想要做一些什麼,其實吳左右周邊的士族豪右都清楚。

    這裏兩天,暨豔想要找一些突破口,可是吳郡這些士族豪右早就收到了消息,一個個都將頭尾收了起來,哪裏是暨豔想要抓一些什麼破綻,就能隨便抓得住的?

    暨豔自詡剛正,然後覺得自己不能像是呂壹那樣不擇手段,可是隨着孫權給與的時間期限越發的逼近,暨豔不由得也有點焦頭爛額的感覺。

    校事暨豔的副手,徐彪說道,不如此事就交給在下來辦罷?

    你?暨豔心中略過了幾分猜測,皺眉說道,你打算如何辦?

    徐彪說道:如今事急,便當從權。

    這從權二字,便是說得又沉又重。

    暨豔瞪着徐彪,半響之後閉上眼,也罷!但千萬小心

    徐彪一拱手,然後便是先行告退。

    暨豔手指微微抽動,似乎幾次想要擡起來,將徐彪喊停,可是到了最後,暨豔並沒有制止徐彪,只是默然的看着徐彪遠去,然後感覺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某種東西也跟着徐彪一同走了

    至於是什麼,暨豔也說不清楚。

    吳郡嘉德坊內。

    自從孫權低頭認錯之後,坊內的氛圍就一直比較緊張。街道上不僅是有坊丁來回巡查,甚至還有大姓的家丁也參與了其中,並且並告誡一衆遊俠、浪子,最近皮都繃緊些,少惹是生非,凡見外來陌生面孔遊走,即刻上報。

    徐彪穿着一身簡陋深衣,領口略有些歪斜,露出裏面灰撲撲的中衣,頭上頂着一個褶皺的頭巾,扎着的髮髻也有些鬆散,臉色憔悴,手中捧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漆盒。

    嗯,除了臉色確實無須裝扮之外,其他的便是徐彪特意找來的。畢竟這幾天白天黑夜熬着,臉上氣血極差,倒也相稱。

    不像是後世影視神劇,艱苦樸素的某路軍一個個看起來就像是貪官污吏一般的油光發亮,頭上的髮蠟和臉上的粉底簡直都可以武裝一連隊

    站住,哪裏來的?

    徐彪剛轉過嘉德坊的一個街口,就被攔了下來。

    坊丁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徐彪,一臉的懷疑和提防。

    小、小民是交州人士,去年入貢至吳徐彪裝出了一副交州的口音,略有些結巴的對着面前的坊丁說道。

    呦呵,居然還是半個官身啊,哈,不是問你鄉籍哪裏,是問你現今要去哪裏?雖然徐彪身上衣裝較差,但聽聞並非是閒漢,坊丁自然也就態度緩和了一些。

    原來如此徐彪做恍然裝,然後從身上掏出了一份路引遞了過去,小民現在是在城東朱氏布莊做合帳行走今日出行,是爲了去坊內送布樣

    布樣?坊丁問道,然後看了漆盒一眼,點了點頭,行,過去罷。

    應付完了這一次檢查,徐彪繼續往前,等到要進入顧氏大宅之前的時候,又遭到了顧家家丁的盤查,而且這一次甚至連漆盒都被打開來,還被搜了身。

    見毫無異常之後,纔有顧氏的家丁拿着漆盒從角門進了大宅,叫徐彪在外面等候。

    過了許久之後,纔有人走了出來,將漆盒丟還給了徐彪,並且給了他一張加蓋了嘉德坊顧的引貨條子,並且威脅道:送貨的時候要小心些,若是布匹不合適,我可認得你樣貌,到時候少不得麻煩!

    那是自然,自然

    徐彪收了漆盒和貨引,便是立刻離開了,一路低頭出了坊門,拐入了嘉德坊外的一處小巷子之內,左右看了看沒有人跟着,便是閃進了一個小院之內。

    小院之中,便是有幾人正在焦急等待,見到了徐彪之後,便是立刻迎上前來。

    徐彪將手中的漆盒和貨引遞給了旁邊的一個人,然後把頭頂上皺巴巴的頭巾扯下,那小子呢?

    在偏房裏面。

    徐彪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先仿貨引,若是成了,就

    徐彪用手在下巴上比劃了一下。

    先前幾人當中,便是早有一個手指細長之人接過了貨引,然後拿在手中揣摩了片刻,又是仰着頭對着光看了一會兒,便是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類似於石膏模樣的軟石,取了刻刀便是當場雕刻起來。

    大概是半個時辰過後,手指細長之人吹了吹浮塵粉末,說了一聲好了,然後又重懷裏掏出了幾份的紅色印泥來,從中挑選了兩種,略微混合起來,沾染了一些在一旁廢紙上印了一下,然後又做了油墨上的濃豔增減,最後便是在另外一張空白紙張之上蓋了上去

    成了!徐彪此時已經梳洗完畢,換上了一身鮮亮的長袍,原本落魄的形態完全不見,見到了新鮮出爐的蘿蔔章,便是笑將起來,大事成了!

    一般權貴官人門第的貨引都有一定的級別,像是徐彪之前拿到的這種只寫坊名與主人姓氏的貨引,是最低級的,只能用作大宅之內的庶雜瑣事留作憑計,在外則意義不大,並不可當作什麼外出遠行的路引使用。

    但是,徐彪根本不想要外出,而是要往裏送。

    之前的貨引是蓋在了朱氏布莊的憑條之上,只能從朱氏布莊按照貨引上面的標註,運送固定的布匹數量。而現在有了一張空白的貨引,那不是想要運什麼就能運一些什麼?

    徐彪獰笑起來,然後微微向偏房那個方向示意。

    手下會意,便是打開了偏房的掛鎖,然後走了進去,片刻之後,便是傳來了撲騰和沉悶的聲音,就像是一條魚在岸上掙扎,過了片刻之後,手下走了出來,朝着徐彪點頭示意。

    等入夜了,裝個麻袋,綁上些石頭徐彪慢悠悠的說道,嘴都嚴點知道麼?事成之後,便是重重有賞!

    衆人紛紛應是。

    畢竟要搞顧氏,並非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而對於徐彪來說,又有什麼比搞了顧氏更能證明自己的呢?

    黃昏,便是有兩輛運送蔬菜肉禽的車輛到了顧氏角門之處。一般百姓,到了黃昏菜就不新鮮了,但是士族的菜卻不是早上採摘的,而是現要現摘現送,自然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