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詭三國 >第2798章勞役仍需衣食飽,西域不可無日安
    在張遼前來的過程之中,雖然沒有人當面去找張遼提出一些什麼質疑,但是張遼自己已經感覺到了一種不信任的氣息,似乎已經開始在他的身邊蔓延而開。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軍人是握刀的人。

    遊俠也是握刀的,甚至屠夫也同樣是握刀的。

    都是握刀的,但是唯獨只有軍人是唯一的,是經過國家准許的,並且以殺人爲榮的職業。

    刀握在手中,或是殺人,或是被殺。

    軍隊之中,是個殺人如麻的地方。

    亂世里人命輕微,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都會死人。

    刀原本是人控制的,可是等人殺得多了,或許就成爲了一種習慣,殺人如麻。腦子也就卡頓了,甚至都不去想,最後真正的變成了刀。

    如果呂布只是一把刀,或許也不會有什麼太多的煩惱,但是問題是呂布不能僅僅是一把刀,他是西域大都護,他身上還有其他的職責……

    如果張遼之前沒有在漢中待過一段時間,沒有在漢中經歷這一段時間的地方任職的經歷,或許對於張遼來說,還未必清楚對於一個地區而言,在民生政務上會有這麼多的煩心事情。這還是在漢中這種相對機構比較健全的區域,而西域之地……

    難做,就不去做。

    或者說是要做,但是沒做好。

    都是一種失職。

    而失職,已經足夠成爲了一種理由。

    雖然說斐潛並沒有表現出對於呂布的懷疑,但是李典忽然出現在了漢中,頂替了他的位置,讓張遼前往關中的時候,張遼就明白這其中已經有很大的問題了……

    這不僅僅是呂布一個人的事情,就像是西域大都護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職位的事情一樣。

    呂布的一舉一動,不僅僅是會影響西域,還會影響到連帶着一大片的幷州兵西涼軍,還有和呂布相識的其他人……

    比如張遼自己。

    張遼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張遼還不至於在驃騎面前搞出什麼那是魯某人的事情,和我周某人有何關聯的笑話來,幷州軍和西涼軍,也不是一個兩個人的事情。

    人一多,就肯定不能是一個小事了。

    如果萬一出現了最爲惡劣的情況,影響的範圍不僅僅是呂布自己,還有連帶着在驃騎之下兩萬左右,新老幷州兵和西涼兵!

    張遼明白,這基本上就是呂布搞出來的問題,要不是呂布在幷州軍和西涼兵裏面頗有威望,也擁有一定的功勳,換成其他人,保不準已經被抓,甚至被殺了。

    如何更好的去解決這個問題?

    不僅是爲了呂布,也不僅僅是爲了張遼,還爲了其他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幷州軍和西涼兵……

    爲此,張遼甚至連本部人馬都不敢帶到長安來,以此來表示自己的絕對忠誠,以避免萬一出現有人懷疑張遼想要憑本部兵馬乾點什麼的嫌疑。

    幸好,等張遼到了長安三輔之後,並沒有出現他立刻被抓捕起來這種最糟糕的情況,而是似乎很平靜,但是張遼也聽聞了西域大都護竟然要再度出征赤谷,甚至是要打到大宛的消息,這讓張遼稍微平復一些的心情又重新被緊緊的勒起。

    呂布此舉,可以說是開疆,當然也可以說成是其他什麼不太清楚的事情,所以整個的幷州軍和西涼軍的處境,依舊有些微妙。

    雖然說即便是呂布,或是張遼,或是什麼其他的將領,未必能說是完全代表了幷州軍和西涼軍,或許即便是呂布或是張遼死了,也未必會連帶着要陪葬多少人,但是死亡本身的含義,就已經可以說明了很多,也會讓很多人心中不安,難免會有各種動盪。

    如今驃騎一直都在收整各地,從關中到漢中,從隴西到河東,從漠北到川南,幾乎都是在穩固自身,特別是在這些地區的外延一代進行擴展,對於周邊的鄰居進行整合,這或許是代表了驃騎對於一些小動作的容忍度在不斷的降低,對於地方的穩定和發展的要求,也在持續的提升。

    那麼,再這樣的情況下,呂布是不是有必要二度兵進赤谷,征伐大宛?

    張遼不清楚,但是張遼知道,驃騎給與了『大都護』這個職位非常高的寬容度。

    可是在這個寬容度的背後,也必須要相對應的有更高的信任度。

    北域大都護,也就是趙雲,幾乎每年都會派遣人員專門到長安來遞交年度報告,並且趙雲的副手也更換了一次,據說年年都有一批中層的軍校士官會回到長安來接受培訓。這些中下層的軍校士官,在培訓之後,或是分配到其他地區,或是重新回去。

    而西域大都護麼,自從李儒死後,似乎……

    正在出神之時,許褚走了出來,表示驃騎有請。

    許褚全身披掛,應該是最新版的盔甲。除了加強了之前一些的薄弱之處,似乎在鎧甲上還添加了一些別樣的花紋,特別是在許褚背過身去,在前面帶路的時候,在頭盔後部和鎧甲後背上,有一個特別明顯的花紋。

    許褚引了張遼到了堂下,高聲唱名,旋即就傳出了斐潛的聲音,『有請。』

    張遼躬身走進節堂,低頭行禮,『末將參見主公!』

    斐潛微微笑着,讓張遼免禮,然後示意張遼在一旁坐下。

    看着張遼眼眸之中略微有些拘謹的神色,斐潛心中也是瞭然。

    張遼不像是呂布,他比呂布要更聰明。

    既然是更聰明,那就不必說傻話。

    斐潛在詢問和寒暄了一些最爲基礎的話語之後,便是直接問道:『文遠,你覺得奉先於西域,能不能靖平地方?』

    張遼頓時心中一跳。

    若說呂布在戰場上確實是一頂一的好手,這幾乎沒有什麼人可以否認,但是呂布在民政方面,若說他是三流水準,那真的是擡舉他了。

    因爲像呂布這樣既沒有經過地方官的生涯,也沒有承擔過任何中央行政部門的具體工作……不誇張的說,這位武力值或許是滿值的傢伙,在權謀之道上,政治數值則是不及格,甚至比一般的武將可能都要低上不少。

    斐潛問的不是得勝,也不是征伐赤谷或是大宛,而是靖平。

    戰爭可以獲得一些東西,卻會毀壞得更多。

    張遼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斐潛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也沒有說硬要張遼做出回答,而是起身說道:『文遠,且隨某來。』

    許褚點起護衛,便是出了驃騎府衙,一行人直往勞役營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