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賈詡帶着隊伍遠去的身影,斐潛撓了撓後腦勺。
現今留長髮了,要是在後世,多少也是一個長髮飄飄的文藝青年模樣,但是問題是漢代沒有洗髮水啊
就連肥皂也還沒有。
想要清洗頭髮,一般人多用草木灰,好一點用皂莢,再奢侈浪費一些的用洗米水,至於什麼澡豆,什麼胰子之類的東西,統統都沒有。
斐潛是想發明點肥皂,但是黃氏工房裏面的人一聽說要用油脂來生產洗澡的玩意,眼神就有些不對了
後來斐潛無奈之下就放棄了。
確實是如此,在多用了些蠟燭,都會被人指責詬病到死的年代,在一個大多數人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夠喫上幾口肥油的年代,超前的折騰出這些需要大量油脂的日常用品,真的是一件合適的事情麼
所以,再說吧。
不過這樣的結果就是,如果不方便洗澡洗頭,頭皮分泌出來的油脂和灰塵相結合,加上又是長髮容易存儲這些污垢,然後就極其容易的變成各類小動物小蟲子的樂園
在後世,經常有一部分人羨慕漢魏文風,覺得一個士族穿着寬袍大袖,長袖飄飄,長髮飄飄,然後一個蘿莉小丫鬟在身後,玉指蔥蔥,拿着木梳替自己梳頭,是一件既風流又風雅的事情。
但是這些人肯定沒有去看那個木梳,也沒有去看在小蘿莉身後的小木桶內,更不會去看在小木桶裏面漂浮的一層頭皮頭灰,甚至是水中漂浮的那些蝨子和跳蚤
距離產生美,真要是變成斐潛這樣了,估計什麼都美不起來了。
斐潛一邊偷偷的用拇指指甲,將其他手指頭指甲縫隙當中那些扣下來的污垢彈出去,一邊問一旁的龐統道:“你說這個文和,就五百騎兵,能搞得定關中亂局”
龐統看了看左右,沒有什麼人在附近,便斜了一眼斐潛,說道:“師兄,你最近喫肉喫多了吧喫肉喫多了不好,還是多喫點穀子粟米之類的吧”
龐統說完,便轉身就要走。
“嗯嗯”斐潛忽然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了龐統,然後將手臂壓在了龐統的肩上,笑着說道,“哦說某食肉者鄙麼這麼說來小師弟從此都不喫肉了也好,我便吩咐下去,你今後便都喫粟谷吧,其他的都免了”
龐統掙扎了幾下,卻掙扎不開,怒道:“快放開,豈能如此欺辱於某還有,某喫肉是長腦子,不是光長氣力”
斐潛不屑的放開了手,說道:“就你這個小身板,還有臉說我食肉者你看看元直,他一個估計能打你三個去了左馮翊,有事便和元直好好商議,別莽撞冒險對了,你也還沒有說你準備怎麼做”
龐統卻跑開了,拋下一句話:“賈文和準備怎麼做,某便怎麼做就是”
“啊”斐潛忍不住又撓了撓頭,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要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什麼,便轉身也下了城牆。
馬上就要再次出征陰山了,張雲也快到了,需要準備的東西還多着呢
就算是賈詡和龐統沒有能夠完成戰略目標又能如何
退回來便是,反正自己的基本盤面還在並北,說起來也並沒有多少的損失。而陰山則是不同,作爲未來的一個重要的產糧產馬的地域,絕對不容有失
不過斐潛說要面臨的問題,卻不僅僅是這個問題,他需要清楚這一次的鮮卑南下,位於雁門常山雲中一代的鮮卑人會不會和漠北鮮卑形成互動,甚至配合,這一點,至關重要。
要是自己帶着人北上陰山,結果卻被雁門常山一帶的鮮卑大王步度根派兵掏了平陽老窩,劫掠了周邊,損失的就不僅僅是錢財而已了。
不管是這兩三年下來積攢的人口,還有在羌胡之間樹立起來的名望,都會遭受到最爲沉重的打擊。
所以,陰山這裏,到底要怎麼打,依舊是一個很細膩,很關鍵,也很讓人頭疼的問題
雖然斐潛認爲,長安一地可保就保,保不了就退出來,但是賈詡卻不這樣想。
真的退回去
那麼自己這張臉還要不要啊
雖然賈詡自己並不太看重顏面這個事情,但是畢竟這個顏面關係着自己還怎麼在徵西將軍的手下混牛肉喫的問題,不能不重視。
畢竟沒了牛肉喫,還能叫做完整,美滿的人生麼
他娘哦,這羣該死的西涼猴子
賈詡面無表情的在心中罵着,略有些急躁的他渾然忘了他自己其實也是西涼人
“賈從事,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負責帶隊的騎兵曲長詢問道。
“先找個地方紮營,”賈詡不緊不慢的說道,就像是方纔的消息全數都在他的意料當中一樣,語速和語調都和之前沒有絲毫的變化,“讓大夥先歇息歇息嗯,注意隱蔽”
“唯”騎兵曲長見賈詡如此沉穩,心中也是安定了下來,便拱拱手,領命而去。
若說在當代人傑當中,每逢大事有靜氣的,賈詡至少可以排得上最前面的幾個,這一點的好處,他年輕的時候就有切身的體會。
要不是當年賈詡他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宣稱他是太尉的親戚,說不定早就死在了山匪的刀下了。
要不是之前賈詡他能夠在緊要關頭大喝一聲說他有計策要獻給斐潛,說不定也就成爲了張遼槍下的亡魂了。
不過現在的這個局面,還是很棘手。
賈詡也不是萬能的,他沒有料到退出關中的夏牟竟然勾結了韓遂
所以這一次賈詡需要直接面對的,不僅僅是關中那些少得可憐,又缺乏訓練的關中騎兵,而是習慣在馬背上作戰的西涼邊軍,還有大量從一生下來就在馬背上翻騰的那些羌人
五百騎。
原本用來破襲夏牟的糧道,便是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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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賈詡原本就對於關中地形比較熟悉,也知道其實運輸糧草不外乎就那一兩條路線,因此只要破襲一兩次夏牟轉運的糧道,就能極大的打擊夏牟軍隊的士氣,自然就有機會將局面逆轉過來。
再說原本關中之地,這些士族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等着流民前來一個個禍害,之前的那些多少還能說是反應不過來,而現在,恐怕早就在長安左近彙集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