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詭三國 >第1457章 棋局
    雖然呂布看穿了斐潛的小心思,但是呂布也沒有什麼過多的應激反應,甚至到了後來斐潛告辭的時候還專門送了出來。

    呂布最終沒有當場表態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不過按照斐潛的感覺來說,呂布對於那個“上帝之鞭”的名號還是很在意的,至少在過程之中就不由自主的唸叨了好幾次。

    像這樣要長途跋涉,經年累月的事情,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毫無顧慮的,總就是要一些考慮緩衝的時間,所以斐潛也沒有介意呂布的猶豫……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或許呂布順着北匈奴的足跡一路向西,取得真經修得正佛,咳,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總比在華夏這塊地盤上折騰來得更好一些吧?

    當然,呂布的年齡也不小了,這樣一走,或許也就是一輩子不可能再回華夏……

    到了這一步,雒陽的那種時光,斐潛是不可能退得回去了,呂布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兩個人之間必然是有了隔閡,只不過,誰和誰能沒有隔閡呢?縱然多年的夫妻,也難免同牀異夢,更何況有利益衝突的時候?

    斐潛默默的回頭看了一眼呂布的府邸,然後轉過頭,輕輕踢了一下馬腹。

    戰馬輕快的邁起步伐,向前而行。不管是在地理方向上,是向東還是向西,甚至是向南向北,只要朝着一個方向努力前行,就永遠都是正前方!

    斐潛要趕回平陽,原本定於春季的大考,因爲袁紹戰役的發動,一拖再拖,終於在戰事塵埃落定的時候舉辦了……

    人心就是如此,當斐潛和袁紹未能分出勝負的時候,就像是大風揚塵,喧囂直上,甚至有一些人明顯就有了一些觀望和徘徊,直到了勝負已分的時候,才紛紛彙集而來,表示着自家的忠貞,宣揚着勝負早定看好徵西等等的言論。

    都是鬧劇,這些人就是鬧劇當中的小角色,雖然厭煩,大多時候可以無視這些傢伙,但是又不可或缺,畢竟這些人也是徵西這個政治集團的背景板的一部分。

    四月,望日。

    斐潛趕到了平陽。

    大漢官吏習慣上,是有休沐制度的,而且採用的五日一休,甚至在大漢的某些地方公務員還採用每五日休兩天的制度,並且有調休、補休等等,根據公務員離家距離遠近不同而略微有所調整。

    這不就是普通的雙休制度麼?

    有的人可能會覺得沒有什麼,但是大漢的官吏們笑而不語。

    其實最大差別是因爲大漢官吏的休沐制下的休息時間,可以自由的調整,只需要上報給上司進行備案就可以了……

    這意味着什麼?

    等於是在大漢的官吏,可以隨時安排自己的“黃金週”,甚至是超級“黃金月”!

    舉個栗子來說,比如從正月十一到十五工作了五天,那麼十六十七休假兩天,屬於正常操作;二月十六到三十工作十五天,按五休二的頻率,應該休六天,後面就可以從三月初一休到了初六,這個屬於稍微舒服一些的休假了;那麼如果從三月初一一直持續工作到了五月十五,那麼就代表着有長達三十天帶薪休假時間……

    因此在漢代,長時間工作一段時間,然後再撒着歡玩一段時間的官員大有人在。

    就比如在斐潛到了平陽守山學宮宣講的時候,就有許多平陽左近的官吏,特意調整了休沐的時間,前來旁聽。

    此時的守山學宮之中,已經聚集起了學子近兩千人,置經學博士十四人,額外的管理人員祭酒等八人,雖然規模上比起靈帝時雒陽太學三萬之數,差距仍然很大,但是考慮到這裏是並北,並且守山學宮這一年來也是風波不斷,徵西將軍斐潛的名聲也是這兩年才漸漸傳開的因素,這成果就已經是相當喜人的了。

    更何況各地諸侯都不是傻子,嗯,除了腦殼壞掉的董卓之外,各地都在興辦學宮,除了並北有守山學宮之外,荊襄劉表修建了荊州太學,曹操在許昌辦了興都學宮,袁紹在鄴城再興稷下學宮,就連袁術都在壽春辦了個太學……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其實能夠擺脫當地諸侯的束縛,前來並北學宮的真的不算多,有當下的規模,其實已經算是令狐等人成績斐然了。

    重新篆刻“熹平石經”的工作已經在開展,斐潛回來平陽之後,曾經偷偷換了常服,溜達到了在守山學宮之下的石經碑林去看了看,便多少有些爲不能收門票而暗中唏噓惋惜……

    若是真能保存到後世,搞不好還會成立一個什麼博物館之類的,然後週一例行休息,週二三四五還要預約參觀,沒有預約統統趕回去什麼的……

    斐潛有些不靠譜的想着,跟着學宮大祭酒令狐邵緩緩的走進了守山大殿。

    令狐邵,現在頗有些像是後世大學的校長,不算正兒八經的政壇人物,但是又有一些政壇上面的身份,就算是見了縣長令君,秩祿雖有高下,但是地位並沒有相差太多,頗有些清流領袖的感覺。

    好好先生司馬徽早早就在大殿當中,見到了斐潛前來,從席子上站了起來,拱手行禮。大殿之內的學子也紛紛向斐潛行禮。斐潛也還了一禮,然後從容走上了中央的高臺。

    說是高臺,其實就是兩三階的木臺而已,在臺後方有一個屏風,作爲隔斷,然後在屏風的前面是桌案和蒲席,就是來授課宣講的人坐的。這一切的裝飾都和平日裏一樣,並沒有因爲今日是斐潛宣講而有什麼多少的變化,畢竟衆人來大殿,主要還是聽講,而不是看某個人擺譜……

    見斐潛坐定,在一旁的侍講司馬懿直立正坐,拿起擊子,敲了一下小磬,“叮”的一聲脆響之下,在大殿內的學子也紛紛端正坐姿,正冠順袍,肅容以待。

    今天斐潛宣講,那麼侍講的人選,也是特別遴選了一下,後來便讓近期表現比較優秀的司馬懿來擔當了。侍講就是助手,得幫忙維持課堂秩序、端

    茶遞水、收拾教案什麼的,要是天氣熱,說不定還得幫忙打扇。

    雖然算得上是一個伺候人的工作,但是侍講一般來說都有機會露個臉,刷一波聲望,所以司馬懿能成爲侍講,其實也多依仗了司馬徽的老臉,再加上司馬懿這一次大比之中也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因此纔有機會在衆學子當中脫穎而出,成爲他走上仕途當中的一個小小的履歷。

    大漢官吏,基本上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流程,就像是木匠的孩子懂得鋸木頭,桶匠的孩子懂得刨木片一樣,作爲知識壟斷階層,一邊讀書學經,一邊依附官場,充當一些比如門客或是書佐之類的小吏,來增加政治經驗,也就是大多數士族子弟的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