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詭三國 >第1678章 誰立風中
    並北。

    斐潛仰頭望天,只見天色青碧,純淨得如同一整塊得藍寶石,點點的雲朵軟綿綿的,就像是或大或小的棉花糖。

    嗯,好久沒喫棉花糖了。

    後世的好多東西,在漢代的時候都是一種奢求,但是或許也算是一種補償,漢代也有許多東西,後世也沒有。

    就比如當下的風景,這是一個還算是比較乾淨的天空,而後世再怎麼治理,這樣純淨的天空已經看不見了,也只有在大西北建設兵團那邊,或許才能一窺美色。

    上午的陽光照射在雲層之上,部分暈染開來,鳥羣鳴叫着在空中飛翔而過,然後投向了遠處的山林之中。山依舊是青色居多,不像是後世大體上全是灰黃。

    “加快速度!明日之前趕到平陽!”斐潛下令道。

    傳令兵大聲的應答着,然後馬蹄紛飛,往前後傳遞而去,旋即整行的隊伍就加快的速度,朝着平陽而去。

    四周除了自己這一行的聲音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聲響,斐潛可以清晰的分辨出那種一種聲音是馬蹄聲,哪一種聲音是鱗甲聲,哪一種是馬打的呼嚕聲……

    而且在後世絕對看不到的是,走着走着,有時候就會看到戰馬嘩啦嘩啦的拉出一大串的屎來,形成一條屎線,然後後面的騎兵也習以爲常的避都不避,依舊按照原本的線路行進。

    最關鍵的是,斐潛竟然不覺得這樣的情形會噁心骯髒……

    當然,在城市之中,依舊要隔絕糞便的,畢竟在野外還好說,在城市之內,未能及時清理的糞便就會招來大量的蒼蠅老鼠,古羅馬不少城市就是因爲衛生管理不嚴格,導致最終產生了病疫,然後毀滅了。

    也正是因爲牛馬隨處隨時都可能拉屎的特點,現在於斐潛控制的一些大城市城口之處,便多了一種新興起來的行業,就是租借出售牛馬的屎兜,而且若是商戶什麼的牛馬離開城市了,還可以將這個屎兜連待着裏面的排泄物一同折價給這些人,算是抵上一兩文。

    這些東西士族子弟是不屑於動的,反正他們若是自家的馬匹一路潑撒了,自有僕從跟在後面收拾,也不用操這個心。

    當然,最好的便是在郊外自己設立的莊園或者酒樓內遊玩,自然就沒有了驃騎將軍的那麼多囉嗦規矩。

    因爲在平陽聚集的士族子弟多了,城內比較嘈雜的,三教九流都能去的酒樓就不能完全滿足這些士族子弟的需求了,就像是後世許多富家子弟基本上看不上什麼所謂星級酒店,基本上都去什麼會所一樣,在平陽郊外也就漸漸多了一些各種小莊園。

    在這些莊園之中,最爲出色的便是硬生生挖了一個人工池子,然後再池塘當中建起來的水月軒了。若是在平常時日當中,現在這個時辰水月軒大概都只有下人在忙碌着,士族子弟都要等到申時纔會陸陸續續的出現,然後相互聊着閒話,或者交換一些信息,到了夕陽落下的時候纔算真正開始熱鬧起來。伴隨着美姬的脂粉下酒,或者喫喫喝喝,或者吟詩作賦,持續到了半夜,甚至到凌晨,纔算是一個基本的流程。

    對於士族子弟來說,所有人都擁有的白天的光明,已經不能證明他們的與衆不同,只有在黑夜之中通宵歡飲,才能凸顯出他們與普通人的區別來。

    然而這一次,這些士族子弟一個個的一大早就彙集到了這裏,三五成羣的簇擁成這一堆那一堆的,時不時有相互討論的細碎聲音傳出來。

    驃騎將軍要回平陽了。

    據說還要主持這一次的學宮大比!

    這樣的消息就足夠讓這些士族子弟們丟下原本那些娛樂項目,紛紛保持一個情形良好的狀態來對應這一次的機遇了,美食美酒美女什麼的,在大多數有頭腦的士族子弟心中不過就是消遣,只有權柄纔是第一等的正經事。

    學問文章這個東西,從古至今,便只有一個穩定的客觀的標準,就是字數,其餘的標準麼,都是極度唯心的。就像是李白的詩好還是杜甫的詩好,是柳永的詞好還是辛棄疾的詞好,都是沒有辦法硬是劃出一個分數來的,一萬個人心中有一萬個標準也是正常。

    所以,驃騎將軍的標準是什麼,這一次的大比當中的優秀的文章纔是什麼。

    那麼這個標準又會是什麼呢?

    天下大道大勢?

    農工桑梓瑣事?

    所有人都熱切的琢磨着這個問題,但是嘴上說的和心裏想的卻未必相同,但是有一點都是一樣的,都希望在這一次的大比的時候,自己能夠脫穎而出……

    最爲關鍵的是這一次王昶已經表示不參加大比了,直接會跟着驃騎將軍去長安擔任官職,那麼也就意味着這一次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少了一半!

    剩下的就是司馬一家的那個司馬的了!

    當然唸叨這個的時候,很多士族子弟都會加重了讀音,就像是阿q先在個人氣勢上佔據上風一樣。

    一個河內的家族好意思跑幷州來!

    怎麼就能夠有這個臉!

    就像是後世兩江的跑去邊疆省份去高考一樣,縱然考得分數高了,也沒有人覺得是這傢伙厲害,能力強一樣。若不是礙着水鏡先生的顏面,定要讓司馬家的小子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司馬”!

    “那誰來了!來了!”廳外忽然有一個聲音傳來。

    “什麼?!這麼快!”水月軒內有個耳尖的不由得詫異的叫了起來,頓時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性急的子弟立刻站起來,也不管被自己衣角帶倒的豆盤和壺罐,急匆匆的便往外趕,頓時帶動着其他的人也急忙跟上。

    烏泱泱一羣人跑出來之後,迎面撞上了端着水的,方纔說“來了”的下人,劈頭蓋臉的就追問道:“到哪裏了?還有多久?怎麼沒見城內出迎?”

    下人哆嗦幾乎要成爲一團,就連手中的水盆也潑灑了出來不少,顫顫巍巍的回答着:“小的,小的……小的是說拿,拿水……拿水來了……不,不知……”

    “……”一羣人面面相覷,風中凌亂。

    “打攪貴人,罪該萬死!!”管事的見情況不妙,立刻出來圓場,“來人!拖下去!鞭三十!”然後趕忙轉過來陪着笑臉,“給貴人重新上酒菜,都算我的,算我的……”

    ……( ̄ー ̄*|||(-_-メ)……

    立於風中的,不僅僅有凌亂的士族子弟,還有心有些亂,甚至有些慌的蔡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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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賢侄女啊……”倚老賣老的蔡谷坐在上首唸叨着,“驃騎將軍這一次來,明面上是說來督考大比,實際上恐怕是……呵呵,大比之事雖說也是重要,但是難道令狐祭酒就做不得了?所以,這一次,賢侄女啊要多多費些心思……陳留蔡氏可否經久長盛,就指望賢侄女了啊……伯喈兄果然是遠見卓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