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然的立在原地,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向出事車子圍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警車和救護車集體趕向了事故地點,顧槿妍才如夢方醒,拖着沉重的雙腿,挪着走過去。
她看到擔架上兩條長長的白布蓋了上去,那一幕就像當初看到自己父母的境遇一樣,讓她心痛難忍。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躺在擔架上的兩個人是誰。
但她相信,一定不會是九茴。
九茴不會對她做這樣的事情。
地上淌着一大灘的血,觸目驚心的紅,她想上前去看看死者是誰,胳膊忽爾被人拉住。
未看清拉她的人是誰,她已經被圈進了一個有力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穩定了她的情緒。
賀南齊抵在她耳邊輕聲說:不要去看那些。
爾後,她便被他摟着進了他的車裏,離開了事故現場。
後來發生的什麼,顧槿妍全不記得了,她只知道她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楓園的別墅裏,外面天空一片漆黑。
屋裏只有她一個人,賀南齊不知何時離開了。
回想白天發生的事,她躺在被子裏的身體瑟瑟發抖,顫抖的摸出手機,點開晉城新聞,看到了最新的新聞報道。
天源食品接連受創,秦氏夫婦殺人未遂雙雙身亡
秦氏夫婦
原來今天開車想撞死她的真的是秦正弘夫婦。
爲什麼
爲什麼一定要做到這個程度。
她其實當時收到九茴的信息時,就已經改變了主意,她覺得只要九茴一句話,她就會放過她的父母。
可現在看來,那個發信息的人根本不是九茴。
秦正弘一定是用了九茴的號碼來故意騙她下車,然後伺機撞死她。
她只是沒有想到,葛文淑也會在車裏。
靜謐的夜,空氣中蓄滿了悲傷,該怎麼辦,九茴的父母也死了
顧槿妍倚在牀頭邊,眼淚大顆大顆滑落。
從未想到最終的結果會是這樣,她跟九茴終究還是走上了一條再也無法交集的道路。
賀南齊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纔來到楓園,他來時,顧槿妍正像個木偶一樣立在窗前。
他脫了自己的西裝披到她身上,關切的說:入秋天涼了,穿這麼少站在窗口吹風不怕感冒嗎
顧槿妍緩緩轉身,目光呆滯的詢問他:秦正弘的事情處理的怎樣了
她知道他這兩日沒來,一定是在處理這件事。
畢竟是他安排的人向秦正弘圍攻,導致意外的發生。
已經解決了,從此你可以放寬心,再也沒有人敢對你下毒手。
九茴回來了嗎
她的身子不知是因爲冷還是因爲其它的原因,輕微的發抖。
沒有。
其實比起沒有,她更希望聽到回來了,出了這樣的大事,秦九茴不可能沒接到通知或信息,還有什麼比這事更嚴重
可出了這樣的大事,秦九茴居然都沒有回來。
顧槿妍的心中生起了極大的不詳的預感。
我想知道她在哪裏,可以嗎
我明天就安排人幫你查。
兩人自那天不歡而散後,還是頭一回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
賀南齊看出了她內心的憂慮,安慰道:不要想那麼多了,秦家會遭遇現在的一切,也是罪有應得,你沒有做錯什麼,如果他們不是想着三番兩次謀害你,就不會把自己賠上去。
他開始解襯衫的鈕釦,準備去洗澡,晚上留在這裏過夜。
顧槿妍沉默了許久纔開口,賀南齊,你不喜歡我跟男人接觸,我以後跟蔣白安還有黃啓禾都不來往了,如何
是的,但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
你說。
我父母的仇也算報了,我想暫時離開這片傷心地,到外面去遊學一段時間,最多二年,我就回來,可以嗎
賀南齊原本欣喜的表情赫然間僵硬,他冷聲警告:你想都不要想。
爲什麼
我說過,我不可能放你離開我身邊一步。
可是這個地方帶給我的痛苦太多了,我留在這裏真的很壓抑,我想出去散散心都不行嗎
你想散心等我忙完了這段時間,我會帶你出去,但你說離開我二年,別說二年,二個月都不行
你簡直蠻橫無理
是你不負責任纔對,當初不遺餘力要闖進我心裏的人是你,現在說要離開的人也是你,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每天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就是怕你有這種想法,可不管我做得再多,卻爲什麼就是無法溫暖你的心
經歷是說忘就能忘的嗎我也想像過去那樣,可是我要如何才能做得到你總說給我最好的,但你有哪怕一次真正聆聽過我的心聲嗎你只會強勢霸道的把我綁在身邊,不許我交異性朋友,不許我去遊學,我就像你買回來的那隻波斯貓一樣,只能乖巧的被你養着,不能有一點點反抗
什麼我都可以依着你,唯有這件事沒得商量,你想跟誰交朋友我也不再阻攔你,你更別試圖逃走,哪怕天涯海角,你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賀南齊說完,決絕離去。
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顧槿妍煩躁的走到窗邊,將窗子開的更大一點。
她就知道,跟他談這個事,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次之後,整整一週,賀南齊都沒有出現在楓園。
顧槿妍也哪裏都沒去,每天把自己關在別墅裏,對着波斯貓發呆。
一週後的某天中午,她收到了賀南齊的信息:我們和好吧
她望着手機發呆,他又發了一條過來:如果你答應,許你一場花瓣雨如何
莫名其妙的信息,她將手機撂回沙發上,沒有回覆他。
傍晚時分,張嫂跟她請假,說自己晚上有點事,就不留在楓園照顧她了。
顧槿妍正好也沒什麼胃口,晚飯也沒喫,早早洗了上牀休息。
八點十五分,她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時,牀頭的手機響了。
撇了眼號碼,她按下接聽:什麼事
起來,到樓下來。
顧槿妍眉頭輕蹩了蹩,掀開被子下牀,渾渾噩噩的開了臥室的門出去。
手裏的電話沒有掛,她順着樓梯剛邁下去兩個階梯,突然,幾百平方米的頭頂上空落下無數的玫瑰花瓣下來。
佇在樓梯上的女人,一時傻眼了。
木然的仰起頭,看着這一場花瓣雨,才明白他白天的信息是何寓意。
樓下客廳這時響起了優美的樂曲,她保持着接電話的姿勢繼續往下,來到客廳中央,只見廳中央放着一隻寶塔型蛋糕,上面插滿了鮮紅的玫瑰。
她這纔想起來,今天是她的生日。
掀開第一層蛋糕上那塊紅布。
電話裏的人指示,她照做,布簾輕輕一扯,一枚光彩奪目,幾乎能照亮整間別墅的鑽戒映入了眼簾
那麼大一顆寶石,璀璨的光芒,精細的製作,世間罕見。
顧槿妍本能的就想到,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南非之星吧。
她剛想說話,電話裏的人先開了口:妍妍,首先謝謝你,當初勇敢的愛上我。其次對不起,是我沒有把你照顧好。最後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