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後便踉踉蹌蹌的向病房門外衝去,在醫院大門口,撞到正在不停撥打電話的魯明。
魯明乍一見她的表情,心裏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太太,怎麼了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她哭喊道:徐千嫺他們搶走了我的孩子
魯明赫然變了臉色,他急急道:可他們並沒有出來,我一直守在這裏。
顧槿妍反應了過來,後門,對,他們一定是從後門走了
她丟下魯明,撥腿向後門衝去,魯明等人也跟着追了過去,可到了後門,哪裏還有賀家人的影子,他們早已經驅車離去。
顧槿妍崩潰的癱在地上痛哭,魯明蹲下身安撫她:太太,你別急,賀總應該馬上就會過來了
他提到賀南齊,她整個人都忍不住抽搐:給他打電話,給打他電話啊
我先前打了,一直打不通,賀總應該在忙。
紀官傑呢,有沒有打給紀官傑
魯明恍然大悟,他怎麼沒想起來打給紀助理,忙從懷裏掏出手機,撥通了紀官傑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秒鐘後接通,魯明在電話裏嚴肅的將事情的經過大致描述給他聽,紀官傑聽完嚴謹迴應:讓顧小姐先不要急,賀總正在開會,我現在過去通知他
顧槿妍一秒鐘也等不了了,她從地上爬起來,對魯明說:送我去賀家,現在,馬上
魯明也不敢耽誤,立刻將車子開了過來。
一行人風馳電掣趕到賀家大宅,顧槿妍在門口撞上王管家,王管家向她頷首:顧小姐您來了。
她視若無睹,直直衝進大廳,裏面卻空無一人。
她又奔到樓上,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大叫:徐千嫺,你給我出來,把孩子還給我
樓上只有袁思怡在,聽到她的喊聲,從臥室裏出來,怎麼了槿妍
徐千嫺呢你有沒有看到她她把我的孩子搶走了
袁思怡眉頭一擰:他們早上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顧槿妍愣住了,沒有回來,那他們把她的孩子帶去了哪裏
眼淚不受控制的又往下掉,對於失去過孩子的袁思怡來說,深同感受,她安慰她:別擔心,愛烏及烏,就憑着這孩子是小叔子的,我婆婆不會對他怎麼樣。
這個時候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無用的,顧槿妍衝下樓,魯明拿着手機急急向她走來。
太太,是賀總。
因爲找不到孩子,顧槿妍已經要瘋了,她接過手機聲嘶力竭的大喊:賀南齊,你讓你爸媽把我的孩子弄哪裏去了
妍妍,冷靜一點,聽我說,剛剛我在開會,手機
不要說這些廢話,告訴我,孩子在哪裏
我現在馬上過去,我會讓他們把孩子完好無損的交到你手裏。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當你找不到孩子時那種內心的恐慌和無助。
魯明攙扶着她坐到沙發上,回頭對佇在客廳的傭人吼道:給太太倒杯水,愣着幹什麼
傭人將一杯白開水端過來,顧槿妍面色蒼白,目光呆滯,在這一刻,她是真的看不清未來了。
賀家人今天的行爲深深傷害了她,她這一生都將無法再原諒,可她要怎麼面對賀南齊,她已經沒有辦法在他和他的家人中間自處。
心裏積壓了太多的憤怒和委屈還有壓抑,她握起托盤裏的杯子,啪一聲摔到了地上。
杯子被摔的四分五裂,透明的液體在褐色的地板上蜿蜒出一條曲曲折折的痕跡,像賀家人醜陋的靈魂。
袁思怡從樓上下來,來到她身邊坐下,輕嘆了一聲:消消氣,昨天小叔子打了一通電話,把我婆婆和公公氣的不輕,他們應該也是跟你置氣,怪你不讓他們看孩子,所以他們也學你,不讓你見孩子,不過你不必擔心,小叔子護着你,他們也就只能這會氣氣你罷了。
見她不作聲,袁思怡又道:做賀家的媳婦,總要比別人忍的更多,你這點經歷算什麼,你再生氣也不過是他們把孩子短暫的藏起來不讓你看,比起我呢
呵呵。
袁思怡發出兩聲冷笑:我是永遠都看不到我的孩子了。
還有我前面那位可憐的前任,到現在還在精神病院裏住着,多少年了,連我都記不清了,我若不是心理強大,怕是這時早已經去與她作伴,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個道理我們可不能不懂。
她再也不想成爲賀家人,她現在覺得成爲賀家人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你以爲我想忍氣吞聲嗎
袁思怡向她靠近了一些,語氣突然變得諱深莫測:我是爲了我們家珩珩
珩珩顧槿妍恍恍惚惚:珩珩不是植物人去世了嗎
哈哈哈。
袁思怡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她湊到她耳邊說了句驚悚又難懂的話:你以爲這世上所有的死都是意外身亡或自然老死嗎不,這世上還有一種死,叫別人宣佈你死了。
顧槿妍雖然不能解其意,但她心裏開始發慌,她騰一聲從沙發上坐起來,決定不再等賀南齊,她要自己出去找
剛到門口,剛好遇到賀南齊一行人面色凝重的回來,她向他衝過去,憤怒的咆哮一聲:我的孩子呢
我現在帶你去接孩子,冷靜一點。
他牽起她的手,將她往外面停的車子上牽。
跟隨在總裁身後的紀官傑心裏百味陳雜,他真是沒想到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做出這樣的事來,明知道總裁今天要跟俄羅斯金德堡先生開一場極其重要的會議,而這位金德堡先生是出了名對細節要求完美的人,最反感的便是交談的過程中有人會電話打擾,所以總裁關機了。
而他們或許正是因爲知道這一點,纔會選擇在那個時候去接孩子。
如今弄得總裁百口莫辯,剛纔來的路上,總裁一直給董事長打電話,兩人拒不接聽。
總裁頗於無奈,讓他追蹤他們的行蹤,查到了他們正在郊外一處賀家的別墅裏。
一排車浩浩蕩蕩的向郊區開去。
顧槿妍有一萬個問題需要質問賀南齊,她剛要開口,他打斷她:不要動怒,有什麼話等我們回去再說,我會向你慢慢解釋,現在把心情平復一下。
賀南齊能夠明白她焦慮緊張和憤怒的心情,從她生完孩子,她就已經把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命,但凡是跟孩子牽扯到絲毫關係的,都能讓她理智頓失。
最前面的一輛車停了下來,賀南齊疑惑的睨一眼。
紀官傑探頭望外瞧了瞧,回頭彙報:賀總,好像是董事長。
賀南齊還沒說話,顧槿妍已經推開車門衝了下去。
他隨後跟下車,結果到了跟前,才發現只有賀家司機載着賀坤一個人。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彷彿這一天,她會說的只有這一句話了。
賀坤冷冷的掃她一眼,負氣說:孩子送人了
顧槿妍愣在原地,半響反應不過來,賀南齊知道父親說的是賭氣話,他言簡意賅的只問了一句:孩子呢
冷沉的語氣透露着最後的容忍和底線。
都能找到這裏了,還需要多此一問嗎
賀董事長說完,氣呼呼的坐進車裏,吩咐司機開車走了。
他騙你的,跟我來。
賀南齊將渾渾噩噩的顧槿妍拉上車,車子繼續前行,二十來分鐘後,停在了一處參天大樹圍繞的別墅門前。
賀南齊牽着顧槿妍進去,許是許久沒人住的地方,偌大的客廳裏充斥着腐朽的氣味。
徐千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原本正在小憩,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皮,看到進來的人,她陰沉了臉色:這麼快就找到了。
我的
顧槿妍正要衝過去,賀南齊制止了她,她今天情緒起伏太多了,他不想她再受波動。
他穩穩的上前:孩子呢
與質問父親時的語氣是一樣的,這樣的語氣讓徐千嫺心裏不免一陣驚慌。
我們就是氣不過她一個人獨霸着孩子,所以讓她也感受一下孩子被別人獨霸着的感受
賀南齊不聽這些沒用的解釋,只言簡意賅問:孩子呢
徐千嫺不情不願的指了指樓上。
顧槿妍撥腿衝上去,賀南齊尾隨其後,兩人到了樓上,卻並沒有看到孩子。
賀南齊心頭極力剋制的怒火已經快要壓不住,他走到樓梯口憤怒的吼了聲:孩子在哪裏
徐千嫺被嚇了一跳,嘀嘀咕咕的上樓:你們是瞎了不成,不就睡在那臥室的牀上
她一隻腳邁進臥室房門,赫然愣住了,只見原本放着襁褓的大牀上,此刻卻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