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越過黃沙去愛你 >第268章 靈魂永世在忘川裏輪迴
    賀南齊深夜回到島上,顧槿妍麻醉已經醒來,屋裏的東西被摔的到處都是。

    魯明一直守在門外,寸步不敢再離。

    賀總,從中午把太太帶回來,她麻醉醒來後就一直不喫不喝,行爲失控,我怕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便擅自主張將她綁住了手腳。

    賀南齊走到牀邊,黑暗中,他看到了側躺在牀上一雙怨恨的眼睛瞪着自己。

    他開了燈,理了理她因爲瘋癲而披散下來的凌亂頭髮。

    你不是說會把孩子完好無損的交到我手裏嗎孩子呢,孩子現在在哪裏

    她的嗓音已經沙啞的快要講不出話,但她還是拼盡了全力朝他嘶吼。

    妍妍,你冷靜一點,給我些時間。

    賀南齊抱住她,真是在她面前,萬死難辭其咎。

    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好,給你時間我要給你多少時間一輩子夠嗎

    賀南齊無言以對,再沒有明確的線索之前,他再不敢給她任何承諾或保證。

    鬆開我。

    她平靜開口。

    他替她解了綁,揉了揉她被勒紅的地方,她不領情,甩開他的手,撥腿衝出房間。

    妍妍,你去哪

    賀南齊追出去。

    顧槿妍一路狂奔朝着大海的方向跑去,他的心揪住了,加快步伐一把將她抓住,慌張的吼道:孩子只是暫時丟了,你怎麼可以做傻事如果你尋了短見,孩子又找到了怎麼辦

    夜晚的海風肆虐張狂,吹的她的身體像紙片似的晃盪,她奮力掙扎:我不會死,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人去哪裏找我已經派了無數的人在尋找,警方也介入調查了,這麼多人都還沒有消息,你出去就能找到嗎

    那你就要我什麼也不做的在這裏乾等嗎那你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

    她拼命的掙扎,他將她牢牢固定在懷裏,她憤怒,他安撫,最後,她掙扎的累了,筋疲力盡,體力透支昏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凌晨時分,窗外透着慘淡的銀白。

    顧槿妍發現自己再度被綁了起來,她身體扭動了一下,衝着坐在牀邊守着她的男人咆哮:鬆開我

    賀南齊已經在綁着她的手腕上先裹了一塊軟毛巾,最大程度上減少她的不適。

    他雖然於心不忍,但卻別無他法。

    她現在的情緒根本容不得任何妥協。

    原諒我這樣對你,如今我不能連你也失去了。

    顧槿妍嗓子乾的發癢發痛,她氣若游絲的說:給我水

    賀南齊早已準備好了溫開水,他將她撫起來,把杯子送她到嘴邊,她喝掉了一整杯的水。

    我們喫點東西好嗎

    你覺得我喫的下嗎

    她怨恨的目光再次掃向他。

    妍妍,如果我告訴你,我沒有叫我父母去接你跟孩子,你相信嗎那天是一個重要的客戶,不喜歡在談判時有任何聲音打擾,所以我關機了。我家裏人是知道那個情況,所以才選擇了在那個時間段去了醫院,昨天晚上,我已經過去,正式宣佈跟他們斷絕了關係。

    顧槿妍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她冷哼一聲:斷絕關係,現在還有什麼用

    滅頂的痛楚向潮水般向她襲來,她已經哭幹了的眼淚再次泉涌:孩子都丟了還有什麼用你告訴我還有什麼用賀南齊你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你把我殺了吧,我痛死了

    句句心碎神傷的話語讓賀南齊心如刀絞。

    他用力抱住她:不要說傻話,如果一定有一個人要死,該死的人也是我

    再多的眼淚也沖洗不掉內心的絕望。

    再多的追悔莫及也挽救不了已經形成的悲傷局面。

    顧槿妍在過去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她兩次有到過死的念頭,第一次是父母去世的那天,第二次便是此時此刻。

    她心如死灰,心中再也沒有了愛的宏願。

    與其說恨賀南齊,恨賀家人,她真正恨的其實是自己。

    你知道我懷孕的那天,我爸媽託夢給我,說讓一個不曾體會任何世間疾苦的,嶄新純淨的新生命,來跟我做個伴,可他纔出生幾天,竟然就要遭受這樣的苦難,他做錯了什麼我生他錯了嗎我不該把他生下來嗎

    她的每一句質問都像一把刀子凌遲着他。

    我若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就不生他了,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受苦受難就好了,我爲什麼還要連累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孩子,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我罪該萬死

    賀南齊緊握雙拳,先前受傷的手傷口崩裂,鮮血汩汩流淌,他絲毫不覺得痛楚。

    沒錯,就是你的錯,我無數次的跟你說你爸媽沒有洗心革面,你就是不信,你若信了我早一些對他們有所防備,何至於會落得今天這樣的結果賀南齊,我恨你,我恨你

    生孩子很痛,可比起分娩時的痛,孩子被偷走纔是這世上最不能承受的切膚之痛。

    她的痛他感同身受,所以他說:恨吧,恨吧,就讓我這樣的人死後下地獄,靈魂永生永世在忘川河裏輪迴。

    徐千嫺睜着眼睛在牀上躺了一天一夜了,她有一種生命已經走到盡頭的頹廢。

    步步驚心了大半輩子,她最後圖的是什麼

    難道就是孫散子離

    不,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牀頭旁的手機響了,瞥了眼號碼,她無力接起

    近來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你記得也不要聯繫我,昨天剛丟了孩子,你兒子還沒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今天怕是就要從你身上查起了,我已經消毀了我們全部的通話記錄,你自己多留意一些。

    電話裏的人說完就準備掛電話。

    等一下

    徐千嫺叫住他,想到昨晚兒子的決絕,眼淚不知不覺蔓延出了眼眶:我兒子要跟我斷絕關係了,我該怎麼辦要不要不

    她思緒混亂:要不我把你供出去吧也許看在我把你供出去的份上,他就會原諒我了呢也說不定,對,一定可以的

    電話裏沉默了兩秒,並沒有因爲她的話暴跳如雷,反而相當沉的住氣:你這是病急亂投醫,把我供出去真的可以嗎我再說一遍,孩子不是我帶走的,找不到孩子你把我供出去也無濟於事,不但無濟於事,還會引發更大的風暴,你確定你能承受的了這個後果嗎

    徐千嫺不吭聲了。

    她剛纔確實有種豁出去的衝動。

    冷靜下來,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麼瘋狂可怕。

    那你幫我找找孩子好不好恐怕只有把孫子找到,我兒子才能原諒我了,孫子若找不到,我還有什麼臉苟活

    對方嘆了口氣,很現實的迴應:我到哪去找你們賀家動用了那麼多人力都找不到,旁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到啊。

    彷彿一盆冷水澆頭,心中的希冀破滅,徐千嫺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轉眼三天了,這三天來,顧槿妍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也許是體力透支,又也許是不想醒來。

    至少在夢裏,她還在逗弄着她的孩子,可醒來面對的卻是叫人生不如死。

    賀南齊已經憔悴的再不復往日的灑脫俊逸,這三天除了白天找孩子,晚上便整夜守在昏迷的女人身邊。

    紀官傑來到島上時,總裁正在給牀上的女人撥輸入營養液的針頭。

    賀總,剛剛機場那邊傳來消息,他們調監控時,發現前天有一名可疑的男子抱着一名嬰兒乘坐了飛往利比亞的飛機走了,時間是晚上七點。

    賀南齊閉上眼,他最擔心的還是來了。

    這幾天他一直認爲孩子還在晉城,其實細想不過是他的心裏自我安慰,孩子在晉城總歸好找,可一旦出了國門,茫茫人海,再想找出來談何容易

    機場那邊也不確定那個嬰兒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畢竟一天抱着孩子乘坐飛機的人來來往往不計其數,他們只是覺得那男人裝扮可疑,不但戴了眼鏡口罩,還穿了一件套頭風衣,擺明了好像怕人認出他一樣。

    不管去了哪裏,天涯海角都要把孩子給我找到

    他有錢,他不怕耗費財力,人力他也多的是,唯一擔心的便是時間問題,地球那麼大,那個偷孩子的人乘了某一班飛機不一定就會在某地駐紮,有可能會輾轉多個城市,這注定是一場長久的拉鋸戰。

    好的,我已經讓機場那邊把那個人的登機信息調出來,我們先圍繞那個查一下。

    兩人的對話被牀上昏迷的女人一字不落全聽到了。

    利比亞,那是非洲地帶,非洲有多麼亂,全世界都知道。

    她可憐的孩子,居然流落到了那裏

    心口一陣窒息的疼痛,在一瞬間,她做出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