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嫺面無表情的回答:沒有。
那這個人
王管家有些木訥。
面前的人突然像換了個人似得,一張臉倏然變得陰森:這個人是來送你上路的人
王管家這時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可惜已經晚了,車子停在了一處隱蔽的郊區。
伴隨着引擎熄滅的嘎吱聲,王管家身子往前一個趄趔,前面的司機停了車,迅速從駕駛座上下來,一把拉開後車座的門,將王管家給拖了下來。
夫人,你這是幹什麼
王管家驚怒交加,對眼前的狀況完全不敢置信。
徐千嫺徹底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她陰冷的笑道:我要幹什麼,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她一步步向跌坐在地上的王管家靠近:我是傻了,纔會留一個隱患在世上,留着你始終是個禍害,只有你永遠的開不了口了,我才能安枕無憂
可我不會出賣你啊
王管家心痛至極,她寧可餓死也不願出賣自己的主人,沒想到最後換取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你說你不會出賣我就相信了這世上沒有誰是值得信任的,當然,除了死人你看,我孫子就說不了什麼了,還有那個該死的賤傭,還有那個不自量力的袁思怡。
徐千嫺不想再跟她廢話太多,夜長夢多,該迅速解決的事情就沒必要拖拖拉拉,免得節外生枝。
她使了個眼色,身後站着的人忽爾目露兇光,舉起一把鋒利的匕首朝着王管家走過來。
你兒子說的沒錯,我果然不該太過於相信你
自知在劫難逃,王管家心灰意冷的喊出一句。
等一下。
見僱來的兇手沒有反應,她纔想起這個殺人團都是聾啞人,爲的就是讓僱主放心。
先等一等。
她伸手拽住前面的人,用手示意到他站到一旁。
我兒子爲什麼說這句話
目光犀利的睨向王管家,她要她死沒錯,但她也要弄清楚兒子目前的想法和對她的看法,她也纔好有辦法應對。
徐千嫺,你真是我見過最惡毒的婦人,狼心狗肺,無情無義,枉我信任你這麼多年,爲你掩蓋了那麼多的罪跡,你兒子說你們這種人沒有良知,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他說的沒錯,我真是蠢透了,不過,你以爲這就是最終的結果嗎不,絕對不會的,我今天死在這裏,是爲我自己的幫兇付出代價,而你這個主謀也定然不會有好下場,你手上沾了那麼無辜人的鮮血,賀珩珩的,女傭的,大少奶奶的,還有老夫人的,這樁樁人命,都需要用你的命來償還,好,現在你來殺了我吧,我等着,我會在陰曹地府等着你的
王管家一口氣講出一堆話,聽得徐千嫺毛骨悚然,最後的理智被淹沒,她甚至都沒有讓兇手動手,自己便奪過匕首,發狠的朝着王管家刺下去,一刀又一恨,鮮血濺了她一臉。
王管家死不瞑目。
兇手麻木不仁的看着這一切。
最後,兇手遞給她一塊方巾,示意她把臉上的血擦一擦,這不是徐千嫺第一次殺人,卻是最殘忍的一次,她有些心慌,不敢看王管家的屍身,胡亂抹了幾把臉,便背過身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對方似乎很着急:婧婧,你沒做什麼傻事吧
殺了,我把她殺了。
電話忽爾死一般寂靜,半響才傳來一個男人怒不可遏的聲音:你真是愚不可及
那我能怎麼辦你丟下這麼一堆爛攤子不管不問,南齊步步緊逼,我若再不行動,就只能坐以待斃
心理上嚴重的壓力,讓她忍不住也歇斯底里起來。
你所謂的行動就是自以爲是嗎你以爲殺了王管家就安然無恙了嗎你能不能用你的腦子想一想,你兒子是多麼精明的一個人,他故意把人放走,而你連一個晚上都等不及就讓人消失了,這不是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王管家至死沒有出賣你,結果你倒好,不打自招了,現在賀南齊不需要再查什麼真相,因爲真相已經擺在他眼前
對方的指責如醍醐灌頂,赫然間讓徐千嫺清醒了,她慌張的回頭看了一眼,一下子慌了,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你現在問我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爲什麼你當時就不肯聽我的爲什麼你要亂了我整個大局
男人吼完,憤怒的掛斷了電話。
徐千嫺癱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舉着手機,而這時黑暗中突然涌來一道熟悉的身影,讓她陷入了更大的驚慌
賀南齊一步步向母親逼近。
就像她向王管家逼近一樣。
南、南齊
徐千嫺一張臉霎時慘白。
賀南齊走近了,看到了王管家的屍體,他並不意外,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你到底還是把她殺了。
不,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是、是他,是他殺了王管家
徐千嫺狗急跳牆的扯住一旁的兇手,你快告訴我兒子,人是你殺的,跟我沒有關係
兇手沉默不語。
徐千嫺忘了,他是個啞巴,就算他有心想替她攬罪,他也無能爲力。
不用再狡辯了,先洗去你一身的血污再說吧,難不成你想告訴我,你這滿身的鮮血是爲了保護要被殺的王管家才濺上的
徐千嫺頓時啞口無言。
告訴我,奶奶也是被你害死的是嗎
賀南齊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從未那般冰冷攝人。
不、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害死任何人
別再否認了你和王管家的對話我聽的一清二楚
不可能
賀南齊突然疾步上前,一把掀開王管家的袖口,指着她的手腕說:就在這個地方,就在這塊皮下,我已經讓人植入了納米隱形竊聽器,所以從她回到家,你們在她房間裏說的第一句話開始,我就已經通過無線信號全部收到了,需要我回放一下你們的對話,你才肯供認不諱嗎
有了前車之鑑,這次徐千嫺沒有不打自招。
她想世上怎會有如此先進的設備,一定是兒子詐胡她。
見她沉默不語,賀南齊厲聲的喊了句:紀官傑
紀官傑從不遠處走過來,直接將一個設備打開,裏面清晰的傳來了先前兩人的對話。
證據確鑿,再也無法辯解,徐千嫺突然嚎哭着撲向兒子,匍匐在他面前,聲淚俱下的哭訴道:南齊,我錯了,媽知道錯了,你千萬不能把這些事告訴你爸,不然媽就完了
賀南齊對她的哭訴無動於衷,他直視着黑夜嘲諷的冷笑了聲。
呵,我錯了這句話,我真是聽了不下百遍了。
但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令他覺得噁心。
這次我是真的知錯了,南齊,媽真的知道錯了,你一定要原諒我,一定要放媽一馬,南齊,媽求你了,求你了
徐千嫺雙腿一曲跪在兒子面前,雙手合十,使勁搓着自己的掌心。
那個男人是誰
痛哭流涕的女人突然整個人一愣,猛地搖頭:是你不認識的人,你不認識他,我不能出賣他,南齊,別問了可以嗎
賀南齊目光中盡顯厭惡,他緩緩蹲下身,到了這個時候,你還選擇包庇他,還真是癡情,可惜癡情跟愚忠的下場一樣,王管家選擇相信你,最後她死了,而你選擇對一個男人癡情,你覺得你的下場一定會比王管家好一些嗎
徐千嫺只是哭不說話。
是二叔是嗎
不,不是的,怎麼會是他
徐千嫺擡起頭,一張臉上全是驚懼的否認。
你現在死不承認無非是衝着兩點,第一,你覺得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因爲你是我親生母親,我怎樣都會留有餘地。第二,你覺得你那個殲夫知道你的處境後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你不見黃河心不死,你還等着他來救你。
以上都是屬於你個人純粹的僥倖心理,既然你想賭那我就陪你賭到底,我會不會把你怎麼樣,你的情人會不會來救你,我會讓你看一場最精彩的好戲。
賀南齊說完,轉身領着紀官傑走了。
徐千嫺沒想到兒子就這樣走了,而他臨走時說的話也讓她一知半解,揣摩不出其中真意,她只能惶恐的不停撥打一個號碼,可無論她撥多少遍,對方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