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在古代賣內衣 >第207章 定親之事(一更)
    李家藉着芸娘生辰這一日,暗中等待羅家上門提親。

    然而從一大早等到了賓客盡散,都未等來羅家人。

    對外界之事毫不知曉的芸娘直到入睡前還在納悶:“怎地玉哥哥今兒竟然失了蹤他該不會也被人擄走了罷”否則便是他臨時有事來不了,也一定會讓下人送來禮物的啊

    不,從她同羅玉相識的第一年開始,羅玉從未缺席過她的生辰,他沒有理由今日不來。

    青竹對羅李兩家對今日的安排一直知曉,也知曉外間的傳聞。

    到了夜裏,她瞧見阿孃強裝笑臉送走賓客後便形如枯槁的模樣,便意識到羅李兩家的親事只怕有了變故。

    她心下傷心難忍,卻還要掩飾神情,不能令芸娘覺出蹊蹺來,只難過道:“阿姐,當日如若是我去錢莊便好了”

    如若是她去錢莊,那匪徒擄劫的便是她,而不是芸娘,便不會有今日之事

    自芸娘被救回來後,青竹便多次說過這樣的話。

    芸娘只當她還在心疼自己受傷,反過去安慰她:“你這個小身板,如若你被擄去,能像我一樣全身而退”

    然而,全天下只有芸娘自己以爲她是全身而退

    秋日漸涼,秋風瑟瑟,過了兩日,芸娘勉強能起牀走動,去前面鋪子的櫃上解悶時,卻親耳聽到了一個傳聞。

    彼時兩位婦人結伴前來買胸衣,在更衣室試胸衣時,正談論着城裏一樁親事。

    芸娘那時才後知後覺徐家酒樓老闆娘徐夫人幾日前懸樑自盡。她靠坐在椅上,正在暗自哀嘆人生無常,本着徐夫人是自己主顧且兩人有着一段共生死的經歷,正吩咐趙車伕買些什麼東西,好在在明日的頭七上徐家去弔喪。

    她對頭七這日去弔喪是否合規矩不甚清楚,一邊同趙車伕商量如何行事,另一邊又分神注意鋪子裏的買賣時,便有一句沒一句的聽到了更衣間裏兩位正試胸衣的主顧的對話。

    那對話內容彷彿說的是城裏有一家做苗木買賣人家的大公子同一個布莊家的大小姐定親之事。

    江寧做苗木買賣的人家不少,這並不是稀奇事。

    稀奇的是,兩位主顧透露出來,那布莊家的小姐卻是叫“芸娘”的。

    其中一位婦人正巧是那“芸娘”家的親眷,她同友人出了更衣室,一邊掏銀子結賬,一邊繼續向友人埋怨:“定親這麼大的事竟然臨了才通知我,我才定的秋裝都還未做好,只好穿着去年的舊衣裳去赴宴,真真是丟死人。”

    此時芸娘從與趙車伕的商議中抽出一點空,專程去向那婦人問了一嘴:“嬸子方纔說的芸娘,可是也姓李,家中在正街支路旁開了一家布莊的”

    她所認識的名叫“芸雲娘”的,也就只有羅玉此前的一位異性知己了。

    那位婦人聽聞芸娘竟也認識,便趁機尋着芸娘講價,想要再少付一成銀子。

    芸娘不知怎地心有些亂,囑咐夥計少收一成銀子後,又順嘴打聽:“嬸子可知那位芸娘定親的是哪戶人家”

    那婦人隨口一提就被少了幾兩銀子,心中極爲得意,自然毫不吝嗇的將她所知說了出來:“聽聞男方家姓羅,在江寧做着好大一筆苗木買賣。定親那日,我瞧見那羅家夫人滿身戴滿了金銀,就是三十幾歲的人,又挺着個大肚子忙自家兒子的婚事,瞧着分外憔悴”

    她話頭一開便不知道停歇,又拉拉雜雜的讚歎着男方出的定親禮,那彩禮箱子上掛着的三張生娃娃紅布多麼醒目等等。

    芸娘當時卻有些愣神,她不等那婦人說完,便對趙車伕道:“便按我們方纔說的辦吧”

    話畢便慢慢踱進了後院。

    趙車伕喚了幾聲,不知她是指方纔說的哪個方案。然見芸娘似未聽見,他又不好往裏面跟去免得衝撞了買胸衣的女眷,心裏默默尋思着方纔同芸娘商議之事,捏着此前芸娘給的銀子,慢慢去了。

    風有些大,吹的有些滲人。

    芸娘默默進了閨房,靜坐了半晌,等青竹從伙房端進來湯藥,見她一動不動的直直做在牀邊,忙忙提醒她:“阿姐這般坐久了可不得腰痛。”

    她這才覺着腰上的傷處痠痛難忍,轉去斜斜靠在榻上,等青竹將湯藥吹溫,接過湯藥默默飲盡,接過青竹遞過了的蜜棗捏在手心裏半晌,這才瞧着青竹道:“我方纔聽見個稀奇事。好像,好像是羅玉,他定親了”

    她說這話時,面上並無其他神色,只胸口微微有些堵。至於爲何堵,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她被擄走後,在監牢裏被啞婦那惡漢壓在身下暴打過,其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胸口也是這般堵着,稍稍用力說話,或者一咳嗽,便會悶痛悶痛。

    她尋思着她的傷還未好,不該在這颳風的日子出去吹風,免得似青竹那般,一朝咳嗽,有半年都好不了。

    她是做買賣的人,長期要接觸主顧,要是久咳不愈可不行,那隻怕要少賺銀子。

    她不過是分神想了想自己個兒的身子,便聽得藥碗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青竹已經如一股風一般飛奔了出去。

    她想着這藥碗不過是粗瓷所制,並不值幾個錢,青竹不過失手摔了個不值錢的粗瓷碗而已,卻驚慌失措,這動靜未免太過了些。

    由着這粗瓷碗,她不禁又想到,她雖將胸衣買賣給青竹分了一成的股份,然而還沒到分紅那日,只怕是青竹手裏沒有日常花銷的現銀,手頭拮据,難免便對一隻青瓷碗的價值也看的極重。

    她一時覺着想的有些多,頭腦有些昏沉。

    隔壁有些什麼動靜,仿似阿孃和阿婆她們在學着哼唱着一出什麼戲,阿孃發出的幾聲哭腔很是像樣。

    她覺着自己該好好睡上一覺,等睡醒了再跟着她學上幾句唱腔,好逗阿孃開心,便拉開被子將頭到包了進去,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她因着疲乏睡去的一個時辰裏,自然不知道這期間發生的極多事。

    她不知阿孃同青竹出去了一趟。

    她不知青竹去拍了羅家的門。

    她不知羅夫人未好意思露面,只打髮香椿出去應付了阿孃幾句。

    她不知阿孃回了家中時,恰好遇上了京城左家日常派來遊說李氏帶着芸娘認祖歸宗的下人。

    她不知原本次次都被阿花擋在院門外不敢進門的左家下人破天荒頭一遭被李氏請進了家門,雙方談了多時。

    她不知左家下人出了永芳樓的後院門後,只留下了兩人在江寧,另一人連夜便乘船回了京城,好告訴主子最新信息

    芸娘這一睡,很多發生的事都未知曉。然而不管當時知不知曉,待她醒過來,該知道的,總會有知道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