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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8章芳洲,不信任鳳無憂

    到了府衙,鳳無憂和蕭驚瀾早已在那裏等着他們。

    “跪下!”劉黑塔可不會和他們客氣,踢着他們的膝彎,把他們按跪在鳳無憂和蕭驚瀾面前。

    他們踉蹌着跪穩,一擡頭,這纔看到堂前還有一個人。

    一見到這個人,吳梓就怒吼道:“何騰,你不是說涿郡的兵馬已經來了嗎!人呢!”

    他們不是傻子,不會什麼都沒看到就貿然出手,是何騰說他和涿郡的兵馬有祕密聯絡方式,在看到大軍信號,確定他們已經到了威遠附近,纔會讓他們動手。

    可現在,他們動手了,迎來的卻是蕭家軍。

    這口氣,吳梓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哪怕是在蕭驚瀾的面前,他也忍不住怒吼出聲。

    若不是何騰騙他們,他們何至於落到這個下場。

    何騰一臉苦色,可這個問題,卻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明明看到了大軍的信號,顯示離威遠只有極近的路程,可爲何沒來?

    秦大人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騙他啊!

    就在他們疑惑之時,程丹青從門外走進來。

    他對着蕭驚瀾一抱拳,沉聲道:“秦王,幸不辱命,家母已率軍將涿郡六萬兵馬盡數攔截,殲敵三千餘人,其餘人等,已盡數向西北逃竄。”

    目光掠過地上的何騰吳梓幾人,又道:“聶將軍已派人在檀州方向埋伏,不出意外,能逃回涿郡之人,十難存一。”

    威遠與涿郡之間隔着一個檀州,雖說檀州是蕭家軍治下,可因爲連着義陽,李德敏,程潢,涿郡秦郡守三人狼狽爲奸,檀州靠近義陽的一帶地方,早已成了他們的天下。

    裏面許多官員,都和涿郡秦郡守有舊,又或者乾脆就是他的人,秦郡守有此憑恃,又認爲蕭驚瀾初到燕雲立足未穩,因此才兵行險招,而一路上也果然順利,讓六萬大軍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威遠附近。

    只是,在燕雲的地盤上,若真的連這麼大的兵力調動都無法察覺,那未免也太瞧不起蕭驚瀾。

    一開始的時候,蕭驚瀾的確並未發覺,可到了威遠附近時,就有斥候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只是那時威遠兵力空虛,而且,威遠是軍事重鎮,區區六萬人,還奈何不了威遠的城牆,蕭驚瀾斷定他們有內應,因此並未打草驚蛇,而是派人前往程丹青處,請他協助。

    他與鳳無憂商議着對付這些富戶,一面是爲了籌集糧食燃料,另一面也要逼出城中的內鬼。

    涿郡的六萬大軍一直在他們在監視之下,今夜發現他們要行動,就任由他們發出信號,引得城內內應動手之後,蕭家軍和程丹青的兵馬就內外夾擊,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而另一部分蕭家軍,則由劉黑塔帶領到了城門外,去領受那些內應們的歡迎。

    這一系列事情從蕭驚瀾到達威遠的第一日起就開始謀劃,白天在煙雨樓中,蕭老夫人與鳳無憂談論着賭約的勝負,蕭驚瀾就在她們身後,細細地佈置着晚間的行動。

    聽到這些話,吳梓的身體一下委頓下去,何騰也面無人色。

    秦王,真狠。

    不止在威遠設下圈套,竟還在檀州佈下伏兵,斷了他們的後路。

    六萬人馬,能回到涿郡的,十不存一。

    他們從來都是隻聽說蕭驚瀾的威名,直到此時親身感受,才知道是何等可怕。

    “把他們都帶下去吧。”鳳無憂淡聲說道。

    失敗者的嘴臉,沒有什麼好看的。

    經此一役,內憂外患皆除,剩下的那些富戶們,也再不會敢捊蕭驚瀾的虎鬚,而只會老老實實地做生意。

    直到此時,蕭驚瀾纔可說,燕雲,完完全全變成他的。

    等到人都走光,蕭驚瀾向程丹青道:“這次多虧了你。”

    聽到這話,鳳無憂忽然想起一事,道:“程公子,你方纔說,是令堂帶兵攔截了涿州兵馬?”

    鳳無憂剛纔就很好奇這件事情,只不過有吳梓那些人在,她不好問出口,現在他們離開,她就忍不住向程丹青求證。

    程丹青一笑,道:“王妃沒有聽錯,論帶兵打仗,家母纔是箇中翹楚,我不如家母。”

    鳳無憂看了蕭驚瀾一眼,她來到這個時代,對這裏也有一些瞭解,雖然對女性的束縛不如前世的明清理學那麼保守,可還是有很多限制。

    比如,女子不能做官,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也都是特例,可是現在程丹青卻說,他母親會帶兵打仗。

    “你有所不知,程丹青是芳洲人。”蕭驚瀾開口爲鳳無憂解惑:“而且,地位不低。”

    天嵐大陸如今只有四國,可是在十一年前,這個佈局卻是四國一洲。

    四國是西秦,東林,南越,北涼,而一洲就是芳洲。

    芳洲地處西秦東林南越中間,面積不大,更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水域。

    整個芳洲境內,也不過寥寥分佈着三個大島和二十餘個小島而已。

    但芳洲有一點和別的地方都不同,那就是,它的最高統治者,是女性。

    不僅皇帝是女帝,就連下面的文武官員,也大都是女子。

    鳳無憂到了這個時代之後,曾經刻意去了解過各個勢力分佈,可因爲芳洲已經滅亡,所以沒有留意。

    沒想到,芳洲居然是這麼有意思的一個地方。

    既然芳洲的文武官員都是女子,那麼程丹青的母親會打仗,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

    只是,這樣以女子爲尊的地方,終究還是不容於這個時代吧,否則的話,也不會被三國聯合,一起滅了。

    思及此,鳳無憂心頭又涌上一個疑問,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當時西秦也參與了剿滅芳洲的那一戰,而且派的人正是她的公公先秦王。

    十一年前,蕭驚瀾十二歲,正是初露鋒芒的時候,他似乎也跟着先秦王一起去了,按說算得上是芳洲的敵人,怎麼程丹青現在卻和蕭驚瀾的關係這麼好?

    看出鳳無憂的疑問,程丹青微一欠身說道:“當年老王爺和皇夫交情甚好,老王爺本想救皇夫,但晚來一步,終究沒有趕上,不過,卻阻止了東林和南越屠城。多虧了老王爺和王爺,我們這些人才得已保全,否則的話,芳洲如今怕是真的一點血脈也不剩下了。”

    他的話淡淡的,但卻能聽得出,對當年的事情,仍未釋懷。

    國破家亡,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了的。

    鳳無憂平日看程丹青只覺得他舒朗豪邁,很有軍人之風,卻想不到,他背後也有這樣悲慘的事情。

    “不知老夫人現在在何處,我想去拜訪一下。”鳳無憂轉了話題,老夫人今天幫了他們這麼大一個忙,不管怎麼說,都要親自上門去致謝。

    程丹青也很快調整好情緒,正要答話,忽然一人快步走進來,直接走到程丹青身邊急聲道:“公子,老夫人受傷了!”

    ……

    程老夫人當年是芳洲的武英將軍,負責國內邊防治安,行軍打仗是一把好手,但畢竟年紀大了。

    方纔在軍陣之中,一不留神,竟被一隻流矢當胸貫入。

    程老夫人當真不愧是巾幗英豪,雖然被箭射中,可只是將露在外面的箭桿一折,就繼續指揮着人攔截涿郡兵馬,直到將他們徹底擊退,這才身子一軟,倒在了身後的親兵懷裏。

    程老夫人是爲了他們才受傷的,鳳無憂自然不可能不顧及,立刻就跟着程丹青往程老夫人被安置的地方趕去。

    此時程老夫人已經進了城,臨時落腳在一個小院子裏。

    鳳無憂一進去,就見程老夫人已經暈迷,胸口的衣服剪開了一塊,露出插着箭矢的一小塊皮膚,周圍站了幾個軍醫,人人都是滿面憂色。

    “我娘怎麼樣?”一眼掃過程老夫人,程丹青立刻發問。

    “公子,老夫人傷在胸口,箭矢扎入又並未穿透,箭頭上有倒勾,我等都不敢輕易下手拔除……”

    胸口乃心之所在,又有許多重要血脈,古代雖無血管一說,但他們也知,在胸口處操作,一個不慎,那是會死人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便,那就是程老夫人是女子,而他們卻是男的,這傷在胸口上,真要上手醫治,還有諸多忌諱。

    “王妃娘娘。”程丹青轉頭看向鳳無憂。

    “我來。”鳳無憂沒有任何猶豫,當即走上前。

    她對程老夫人頗有好感,更何況,程老夫人還是爲了幫他們才受的傷,所以,她義不容辭。

    幾個大夫看到鳳無憂上前,都都皺起了眉。

    他們要是沒聽錯的話,方纔程丹青是管這個女子叫“王妃”吧?

    學醫是件很苦的事情,所以這個時代少有女大夫,而這位王妃娘娘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人,再加上年紀看起來又這麼小,怎麼也不像是能處理這種傷勢的大夫。

    “公子,老夫人傷勢不輕,還是再請幾位大夫來,一同商議商議。”

    “不錯,老夫人傷在胸口,一個處理不當,可是會危及生命。”

    雖然隻字沒提鳳無憂,但言下之意卻很明白,不信任鳳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