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到了慕容毅住的地方纔發現,慕容毅早就已經站在門前,正看着義陽的方向。
“皇上……”守軍急忙過去,張口想要說話。
“沒事……”他還沒有開口,慕容毅就擺了擺手。
“你們繼續值守,今夜不會有行動。”
慕容毅淡淡地說着。
守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皇上好像……極爲低沉。
他的聲音,動作,甚至是站立的姿勢,都像是在極力地壓制着什麼。
慕容毅在光復已經有兩三個月,這裏的守軍對他都極爲欽佩。
凡是他做的決定,下的命令,都還沒有錯的。
既然他說今夜不會有事,那想來應該沒錯。
雖然他肚子裏還有一堆疑問,可還是應了一聲是,慢慢退了下去。
可就在他退下不久,慕容毅似是下了什麼決定,忽然大步走向馬廄。
片刻之後,一騎人馬如風般地刮過府中,速度之快,行動之突然,讓行宮的守衛人員都嚇了一跳。
長孫雲尉看到義陽城的異樣,連忙跑來找慕容毅,可,正好和慕容毅擦身而過。
馬匹帶起的風颳得他臉頰都痛。
“皇上!”
他急叫一聲,但慕容毅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該死!”
長孫雲尉低咒一聲,運起全身的功力追出門去,正好看到報信的守軍準備上馬。
“下來!”
他一把把那人拉下來,自己則是翻身而上,緊追着慕容毅過去。
這麼晚了,慕容毅要去哪裏?
會不會有危險?
身爲慕容毅的副將,長孫雲尉不能不爲他的安全着想。
慕容毅像是全不知身後有人一樣,在曠野上打馬飛奔。
馬匹很快跑過了光復的地界,又向着義陽馳去。
可到了離義陽城不遠的地方,又方向一轉,往一個極隱蔽的地方斜插過去。
長孫雲尉見到慕容毅去的地方,心裏更急了。
那裏是離義陽不太遠的一片小山,山中有一條小道,可以繞過義陽,直奔後面的威遠諸郡。
這條小道崎嶇難行,只能用於斥候往來傳遞消息,大軍通行則是不可能。
這條通道向來隱祕,就是西秦軍中,也只有極少高級將領才知道。
而如今,慕容毅卻是直奔那裏而去。
長孫雲尉就算方纔不知道慕容毅要去哪裏,現在也知道了。
他暗自咬牙……鳳無憂,你個禍水,只要你一回來,就準出事。
可雖然如此,他還是不得不跟上去。
此地離義陽不遠,說不準哪裏就有斥候巡遊,他不敢大聲呼喊,只能加快催動身下馬匹,希望不要落後慕容毅太遠。
威遠城中,處處張燈結綵。
鳳無憂順着那條花路,一直走到了蕭尺瀾在梧州的住所之前。
這裏並沒有大肆擴建,蕭驚瀾初初建國,一切從簡。
可雖然如此,面前的建築還是已然有了幾分王者之氣。
壯闊的大門前,鳳無憂勒馬停繮。
“蕭驚瀾……”鳳無憂看向他。
“什麼?”
蕭驚瀾語聲溫柔,溫軟地看着鳳無憂。
這是最後一關。
婚禮賀蘭玖已然辦過了。
那個惡作劇的傢伙,把所有婚禮上可能出現的儀式,可能用到的東西,全部弄了一個遍。
就算是他,也再想不出更好的方式,辦出更舉衆不同的婚禮。
也許這個婚禮,真的註定要成爲他的遺憾。
可既然如此,他就送鳳無憂一場回城禮。
在他們的生命中,在他們未來長長的時光和歲月裏,總有些東西,必須是隻有他們纔會有的,共同的回憶。
“你想好了嗎?”
鳳無憂問道。
她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皇后。
她不會賢良淑德。
不會困守後宮。
更不會……和別的女人搶丈夫。
她要發揚醫術。
要創立新的軍種軍制。
要與蕭驚瀾平等公平。
甚至……若是她認爲對的,也許會連蕭驚瀾的威嚴都忽略。
這些事情,蕭驚瀾真的想好了嗎?
蕭驚瀾挑了下眉。
他的小鳳凰是不是太小瞧他了。
若是連這些事情都沒有想好,他又怎麼敢接她回來?
蕭驚瀾沒有回鳳無憂的話,卻是對身側之人說道:“聖旨呢?”
一個人捧着一卷明黃的旨意立刻上前。
蕭驚瀾看也沒看他,只是道:“念!”
“是。”
那人應了一句,展開手中的卷軸。
雖然早就知道里面是什麼內容,可是再次看到上面的字句,他還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燕雲帝后,無分上下,不論尊卑,併爲二皇。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立此爲證。”
那人高聲地念着。
最後一個字唸完,那人彎下身,用雙手把聖旨舉到鳳無憂眼前。
除了鳳無憂,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梧州的百姓都知道皇帝對皇后娘娘情根深重,因爲皇后不在,甚至連本應舉行三天的登基大典都硬生生停下,不肯真正就位。
但……這一幕還是太超過了。
天嵐大陸,除了芳洲那個與衆不同的地方,哪裏聽說過,女子的地位能和男子一樣?
女子連做官都不可能,更何況,並肩爲皇。
鳳無憂沒去拿那張聖旨,只是看着蕭驚瀾。
蕭驚瀾伸手握住她的手:“無憂,我們以前是怎麼樣,以後就還是怎麼樣。”
皇帝皇后,都只不過是個稱呼罷了。
他所要的,永遠都是那個寧可拼着一身重傷,也不肯讓他受一點損傷的女子。
他最清楚知道鳳無憂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她有多大的能力。
他的女人,當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若是連這一點都無法保證,有什麼資格配得上鳳無憂說過的:他是最適合做夫君的人?
“你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