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聞英心頭思忖的時候,忽然之間,他猛地一個急剎車。
只因,在他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二三十米的大坑。
這大坑上並沒有路,而是一根根只容單腳腳掌站立的樁子。
梅花樁?
這東西雖然出現的突然,可卻並不是很難。
聞英只略調整了一下腳步,就點着其中的幾根樁子,身輕如燕地過了這個大坑。
和他一同出來的人也大多都很輕鬆,只有兩個人衝得太快,到了坑邊沒剎住腳,一頭栽了下去,只好再順着柱子爬上來。
跳過梅花樁,聞英知道,這就開始了。
後面的路,一定還有不少這樣的障礙。
果然,沒跑多遠,又是接連七八道壕溝,壕溝約摸三米寬,可是每兩個壕溝之間的間距卻極窄,稍不留心,就會落錯地方,而直接載到壕溝裏去。
壕溝過後,又是一組磚石堆起的牆壁,高低錯落不同,間距同樣極窄。
用的力氣小了,跳不過去,用的力氣大了,怕是剛好能摔在這道牆後面的第二道牆上。
就算是聞英,在跳過第一道牆的時候,都差點着了道。
好不容易過了牆壁關,聞英心頭終於忍不住對鳳無憂生出了一絲佩服之意。
這些障礙都並不很難,卻勝在設計的精巧。
想要完美通過這些障礙,光有出衆的武功根本沒有用處。
必須集反應、判斷、智力、控制力以及高度的注意力等等所有綜合素質於一體。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着自己的狀態,同時也再不敢掉以輕心。
今日的這場考覈和三日前的那兩場,根本就不是一個難度級別。
牆壁關之後,聞英又遇到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斷崖,足有三十多米高。
崖邊有繩索,是給他們下崖用的。
聞英自恃武功,一躍而下,只在崖壁突出的地方借力了幾次就到了崖底,而和他同一波的那些人,則有相當人數是藉助了繩索。
在斷崖下跑了二三十米,到了對面,崖壁上罩着一張巨大的繩網。
顯然,光下來不行,還得想辦法上去。
繩網把崖壁上突出的石頭都隔絕開,沒辦法直接踩踏。
不管是誰,都只能從繩網攀爬而上。
聞英有心施展輕功,可這繩網也不知是什麼做的,彈力極佳,一腳踩上去,繩網下陷,力道全都被消解掉,根本無法借力。
在心頭暗罵着鳳無憂的刁鑽,可衆人還是不得不想辦法攀爬繩網。
可這樣彈性十足的繩網,就是爬也是非常艱難的。
尤其,是許多人一起爬,繩網被十多個人的重量來回拉扯,使得每個人都極難保持平衡,不住地在空中盪來盪去。
聞英被在牆壁上摔了好幾次,才終於找到了竅門。
他尋找着彈性的規律,再用本身的動作加以配合,總算爬上了崖頂。
到了此時,他已將後面的人拉開一個相當的距離。
那些人雖然就在繩網上,但想要爬上來,還不知需要多長時間。
在崖上順着標識跑了沒有多遠,就見前方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藤網。
藤網被用架子搭着,離地面最多一尺的距離,旁邊豎着一塊牌子,用鮮紅的字體寫着:從下面過。
這是……要從地上爬過去?
聞英的額角有些抽搐。
若說前面幾關他還能夠接受,到了這關,他卻要懷疑,鳳無憂不是想要考覈他們,而是想要他們出醜!
但此時身在考覈中,聶錚又說了,唯一的要求,是按照指定的路線跑。
這從下面過,明顯就是鳳無憂指定的路線。
咬了咬牙,聞英伏下身子,從藤網下面爬了過去。
好癢!
一不小心,碰到了一點上面的藤蔓,立時,那種刺癢的感覺,讓聞英恨不得死一死。
可是他卻不敢抓,因爲他知道,若是抓了,只會越抓越癢。
那後面的考覈,他就別參加了。
倒不如忍一忍,過一會兒,它自己就沒那麼癢了。
足足三十多米的藤網,聞英咬着牙,終於爬了出來。
這個過程中,他至少中招了四五次,現在手背上全是一片紅色浮疹。
他咬着牙繼續向前,就發現,前面居然出了一排箭靶子。
“中紅心三支箭,可繼續往前。”旁邊站了一個金玉衛,面無表情地宣佈。
聞英已經想要罵娘了。
他纔剛剛碰過那個麻藤,渾身上下到處都癢,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讓他射箭?
就是神射手,也不可能在這種狀態下保持手上動作的穩定吧!
可,規則如此,他不得不遵守。
從一側拿起弓箭,聞英極力控制着身上的癢瞄準。
嗖……
箭出弦……
結果……偏了!
連箭靶都沒捱到。
那一瞬間,聞英簡直連想死的心都有!
他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箭術更是極準。
若是有人告訴他,有一天他會脫靶,他一定會把那人揍的媽都不認識。
可是現在,他竟然真的脫靶?
深呼吸,極力剋制身體深處不斷傳來的癢意,再一次拉弓開箭。
足足射出了七支箭,他才終於完成三支中紅心的目標,再一次往前跑去。
到了此時,他已經完全沒有精力去評判鳳無憂,只想着不知前方又會遇到什麼,該怎麼應對。
在又經歷了過塗滿桐油的獨木橋,拿着一個鋸齒狀木牌,在掛在樹上的幾百塊木牌中尋找吻合的另一半,以及一百多米的涉水之後,他終於看到了前方聶錚的身影。
此時的他,一身透溼,還帶着黃泥漿子,露在外面的皮膚泛着點點紅斑,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
聶錚看到他,轉頭望向擺在身側的沙漏。
在他們出發時,山下的負責人會放出一支紅色信號煙,聶錚看到信號煙,就會將沙漏倒轉過來。
此時,沙漏還沒有漏完,但也所剩無多,最多,再有一柱香的工夫。
“合格。”看着跑到近前,不住粗喘着的聞英,聶錚毫無感情地給出了評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