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以隊友的身份,還是以敵人的身份。
他嚴密地監視着鳳無憂,但正如鳳無憂所說,只要她不逃,那其他的事情,長孫雲尉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只當看不到。
鳳無憂愛坐車轅,那就隨她去吧。
走了一天多,長孫雲尉跑來找鳳無憂,扔給她一件衣服。
“穿上!”
長孫雲尉沒好氣地道。
鳳無憂一看,花花綠綠的,居然是件草原上女子常穿的袍服。
不止她的衣服如此,長孫雲尉也穿了一件斜襟大袴的草原長袍。
憑心而論,長孫雲尉長的很好,即使是一身草原風格的衣服,也掩不去他的俊朗。
鳳無憂挑起衣服問道:“爲了抓我,你居然連北涼人的衣服也肯穿啊?
你們西北的軍隊和北涼不是死敵嗎?”
長孫雲尉此時已經掌握了和鳳無憂說話的技巧,那就是根本別理。
說是真把鳳無憂的話聽進心裏,那他非得氣死不可。
“哪那麼多廢話,讓你穿你就穿!”
他惡聲惡氣的道。
“好,穿就穿。”
鳳無憂拿着衣服縮進車廂裏,但剛進去就又探出頭:“長孫雲尉,你可別偷看。”
啥?
長孫雲尉反應過來,厲聲怒吼:“鳳無憂!”
她把自己人當什麼人?
他堂堂鎮國公府的小公爺,會去偷看一個女人換衣服?
這簡直就是對他侮辱!此時,鳳無憂卻早已哈哈笑着躲了進去,但聲音還是分毫不落地傳出來:“我這不是提醒你一聲嗎?
記得,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千萬別偷看!”
長孫雲尉臉繃得通紅,他發現來之前給自己做的那些心理建設全都白費了,對這麼一個女人想要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怎麼對自己說別去理她說的話,可她說的話就是一個勁地往他心裏鑽!“將軍…”趕車的士兵嚇得話都不敢說了。
雖然長孫將軍平日裏脾氣就不怎麼好,可也沒見過他生這麼大的氣呀。
“叫額力!”
長孫雲尉瞬間找到了發泄口,怒聲吼道:“說了多少遍了,進入北涼一切都要小心行事,你們是豬腦子嗎?
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記不住!”
額力是北涼語裏少酋長的意思,相當於是一個部落負責人的兒子,十幾到幾十個部落歸屬於一個酋領,十幾或幾十個酋領上面又歸屬於同一牧,由牧主率領。
說白了,酋長這個身份,基本就相當於村裏的村長。
而長孫雲尉額力這個身份,就相當於村長的傻兒子。
他這個額力是北涼一個小部落的,顯然是來之前就準備好的。
改稱呼這事雖然之前說過,可他們現在還在東林和北涼的交界處,還沒有進北涼,因此叫一句將軍其實也沒有什麼。
但問題是,誰讓長孫雲尉現在心情不好呢?
於是這個士兵就悲催地撞到槍口上了。
長孫雲尉披頭蓋臉地把人罵了一頓,心情總算舒爽了不少,轉頭離開了。
長孫將軍也太狠了,他剛纔被罵的差點懷疑人生。
鳳無憂縮回車裏,剛纔的輕鬆也已經消失不見。
她摸着下巴沉思。
長孫雲尉的路線果然如她所猜測的,是沿着燕雲的邊境線一路往西秦的方向去。
由京州出發,過青州,檀州和郴州,就可以一路直達涿郡。
涿郡曾經是慕容乾的地盤,由慕容乾的母家旁支鎮守,後來慕容毅登上大位,守將自知以他們和慕容乾的關很可能會被慕容毅排斥,所以鼓動了威遠的富商想要發動兵變,但卻被鳳無憂和蕭驚瀾打得大敗而歸。
如此一來,不止他們的如意算盤落了個空,沒能交成投名狀,反而被慕容毅抓住機會,將他們一擼到底。
現在涿郡早已被慕容毅換上了自己的人,接應長孫雲尉一點問題都沒有。
“真是麻煩。”
鳳無憂嘆了一句。
現在最重要的其實不是路線,長孫雲尉抓到她肯定是要帶往西秦的,這點不用想都知道。
鳳無憂臨走之前讓人對蕭驚瀾說我等着你,其實也有傳達這層消息的意思。
只要守住涿郡入口,蕭驚瀾就一定能攔截到他們。
可現在,長孫雲尉雖然的確是沿着燕雲邊境在走,可這身衣服卻讓她知道,長孫雲尉並不會像她一開始想的那樣,靠着邊關行走。
相反,這麼充足的準備,分明就是要主動地深入到北涼境內,在北涼的部落中穿行。
鳳無憂本以爲,只要長孫雲尉一路沿着關口行走,那不管他們怎麼僞裝,關口上的人都有可能注意到,從而也能給蕭驚瀾傳遞一些消息。
可現在,這點顯然不可能。
他們深入北涼部落,燕雲的官兵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偵查到這麼深入的地方。
可,不管長孫雲尉怎麼安排路線,想要回到西秦,他最後都是要經過郴州與涿郡的,所以,鳳無憂一時間還真想不到,他到底有什麼安排,能躲過蕭驚瀾,把她帶回西秦。
思忖了一陣子,沒得出什麼有效的信息,鳳無憂也沒爲難自己。
想不出頭緒,往往是因爲有效信息太少,但只要耐下性子,總能等到她想要的那些信息浮出水面。
鳳無憂換好衣服就出來,打算再找長孫雲尉拌拌嘴打發一下無聊的被俘生活,可一出來,卻看到了一個讓她意外的人。
其實說意外也不意外,聞英雖然當時留下,但既然他是慕容毅的人,是肯定會跟上來的。
但云九他們也不是喫素的,一定會想辦法跟蹤聞英的行蹤,所以鳳無憂以爲,聞英就算跟上來,也會是在幾天之後。
甚至,說不定會到快入西秦的時候纔出現。
可鳳無憂沒想到,聞英會跟上來的這麼快,才一天就已經到了。
鳳無憂看了聞英一眼,只是淡淡一眼,沒理他,跳下車找長孫雲尉去了。
聞英張了嘴要說話,但鳳無憂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以至於,他愣在那裏,手還微微擡起,保持着要行禮的動作,卻再也無法做下去。
“長孫雲尉,給我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