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憂和慕容毅只帶了幾個人往回趕。
雲九留下,聶錚隨着鳳無憂回去。
列英留下,謝邈跟着慕容毅同行。
他的妹妹謝思也在宗廟,就算他留在這裏,也沒有辦法專心。
數裏的距離,用最快的速度,一路急趕。
可是快到近前的時候,謝邈忽地大叫。
“皇上,你看!”
他伸手指着前方,滿面驚恐。
前面半山腰上飄起濃濃的煙霧,還有火光夾雜其中。
一陣陣嗆人的煙味順着空氣飄來,似乎周遭的溫度也比平時熱了幾度。
作爲一國家最重要的象徵,供奉着西秦列祖列宗的宗廟,竟然起火了。
這是怎麼回事?
是蠻人已經攻進去了嗎?
那宗廟不僅是西秦的,也是大周的,他們真的如此絕決,竟連自己的宗廟也燒?
若是宗廟燒了,那裏面的人呢?
百官呢?
皇子呢?
還有……長孫雲初呢?
鳳無憂腳下發力,猛地躥了出去。
她保下了長孫國公和長孫夫人的性命,不是爲了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的。
她的女子朋友不多,算來算去也只有長孫雲初這麼一個,她不會這麼簡單就失去。
她的輕功是被賀蘭玖專門教過的,全力施爲的時候,起勢極快,可……有一個人比她還要快。
幾乎只是一個閃眼,慕容毅的身形就已經不見。
兩人先後落在宗廟前的廣場上,一眼看過,瞬間放下了心。
留在這裏的衛隊還在,百官被拱衛中間,而正中間的位置,一個女子抱着孩童,赫然是長孫雲初。
“雲初!”
鳳無憂落下,立即查看長孫雲初。
她纔剛剛生產過,雖然總體是順產,可是卻被謝思的話影響了心神,最後關頭十分兇險。
她這樣身子,正該好好休息,可是現在她卻撐着身體艱難地立在百官中間。
“我沒事。”
長孫雲初面上不太有血色,人看着也很疲憊,但除此之外,也都還好。
“皇上!”
尖叫響起,一道身影從鳳無憂身邊直撲向她的身後。
慕容毅落下之後並未先去看長孫雲初,而是先查看了羣臣的情況。
這些臣子固然人人都有各自的小九九,可是沒有他們,整個西秦也就癱瘓了。
當初林飛興叛亂之時就曾收割了一批西秦中級官員的性命,慕容毅不知用了多少心血,才又拉起這麼一些可用的臣子。
於慕容毅而言,他們是現在西秦政治的根基。
“皇上!”
謝思飛奔到慕容毅跟前,伸手便指向長孫雲初:“請皇上治長孫雲初的大不敬之罪,她竟敢下令放火焚燒宗廟!”
長孫雲初正在和鳳無憂說話,聞言轉頭看向慕容毅。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是實,宗廟就是長孫雲初下令燒的,衆位大臣也都看見了。”
幾個老臣早已上前,鬍鬚連抖:“皇上,宗調乃社稷之本,長孫雲初此舉實在膽大妄爲,萬不可輕饒!”
“臣等想拿下長孫雲初,她卻仗着皇子在手,拒不伏法,簡直無法無天!”
“皇上,她如今纔剛剛有了皇子就敢做下這等欺滅祖宗之事,萬一將來皇子長成,她豈不是要做一手遮天的權後!”
一聲聲討伐紛至沓來。
鳳無憂連連冷笑。
她來的匆忙,還以爲長孫雲初站在這裏是被衆人保護,現在纔看清,原來是被衆人威逼要抓捕她。
而那些皇家侍衛,此時竟還有人試圖去撲滅宗廟的大火。
但好在,鳳無憂善於用火,也知道兩軍對陣之時火是最好用的東西,所以身上來不缺少相應的裝備。
跟着她的人,也都是如此。
所以他們放起來的火,一經燃起,就很難撲滅。
更何況現在侍衛人少,又沒有襯手的工具。
這大火想要撲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真是你放的火?”
慕容毅看向長孫雲初。
長孫雲初垂下眼眸,抱着孩子艱難俯身:“臣妾靠坐在牆壁之上,聽到牆內似有聲音,感覺不妥,保險起見,大膽命人放了火。
火確實是臣妾所放,請皇上治罪。”
她禮儀完備,言辭清楚。
這是鳳無憂所認識的長孫雲初,卻又不是她所認識的長孫雲初。
從前的長孫雲初心裏有一股鮮活的愛戀,然而此時的長孫雲初……沒有了。
她像是一汪平靜的湖水,靜則靜矣,靜得狠了,便成了死氣。
鳳無憂心頭一縮。
“他們果然是從宗廟中來。”
鳳無憂壓下心頭異樣,嚮慕容毅下了結論。
慕容毅神色複雜,轉頭吩咐:“去加把火,將宗廟封死!”
這個宗廟本就是大周遺留下來的,算不得西秦自己的,如今一把火燒掉,又可以阻擋蠻軍出來,正好。
“皇上……”謝思等了許久,就等着慕容毅到來處罰長孫雲初,誰料他不僅沒有這麼做,反而還讓人再加上一把火。
這是什麼意思?
爲了長孫雲初,連西秦的列祖列宗都不要了嗎?
“皇上,你看清楚,長孫雲初燒的是宗廟啊!”
她尖聲叫嚷:“那裏面供的可是我西秦的列祖列宗!”
“你叫什麼?”
鳳無憂不耐煩打斷:“燒的是慕容家的祖宗,又不是你謝家的,你在這裏嚎什麼喪?”
“鳳無憂!我這是在爲西秦着想!”
“這麼多大臣在這裏都沒你叫得歡,爲西秦着想,你配麼?
想進慕容家,你還沒這個資格!”
“你……”被鳳無憂叫破心思,謝思又羞又怒,還想要說什麼,鳳無憂早已看向謝邈。
“不想多一個死妹妹,就管好她!”
謝邈與鳳無憂一起打了一場仗,早已對鳳無憂戰場上的殺伐有所認知,知道她說得出做得到。
“哥……”“閉嘴!”
謝思還想朝謝邈撒嬌,怎知他哥這趟回來猶如變了一個人,不僅不幫她,反而厲聲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