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在天嵐的底子,早在去年林飛興發起的叛亂中毀傷慘重。
她在這裏,的確需要一個盟友。
鳳無憂在蠻軍必經的道路上一直等到天黑。
“別等了,他們不會來了。”
蕭驚瀾拉着鳳無憂從山道邊出來。
鳳無憂有些不甘心。
蠻人吃了這麼大的虧,居然還能沉得下氣沒有立刻追上來。
她本來還想趁着他們匆促追擊再給他們一個教訓,看來沒有這個機會了。
慕容毅和蕭驚瀾的判斷一致,都認爲蠻軍不會再追來。
“正好,可以安心趕一段路。”
慕容毅看了看安陵方向,說道:“他們這麼託大,未必能在我們到平江之前追上我們。”
所謂江南,正是以平江爲分界線。
平江由西邊發源,橫貫西秦,一直穿過燕雲境內,最後匯入烏倫古河。
這條河不僅通航河運,還衝積出了幾片土地肥沃的平原,更有支流一路向南延伸,和南邊的一些水系一同形成密密麻麻的水網,爲江南的富庶打下極好的基礎。
這樣好的地方,在大周統治的末幾十年,也變成了餓殍遍地的慘地。
身在柳城的慕容氏也算是望族,卻連他們也受不了大周的橫徵暴斂,逼不得已起兵造反。
到了最後,卻是陰差陽錯地,成就了慕容氏的西秦王朝。
西秦的國都雖在安陵,但其實真正根基都在江南。
五十多年的時間,還沒有讓他們把勢力完全轉到安陵。
所以慕容毅在判斷出安陵失守之後,纔會毫不猶豫決定撤向江南。
到了江南,一旦他立下根基,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鳳無憂也是很乾脆的人。
伏擊不成就不成,先把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再說。
她收攏軍隊,下令所有人全速行軍,好趕上前面已經出發的大部隊。
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馬了,全靠步行。
好在蠻人也沒什麼馬。
他們這麼多人過海已經很誇張了,要是還能把馬也帶來……鳳無憂一定會回去到那個地下宮殿,好好地問侯幾聲她那個便宜穿越老子。
大隊人馬行軍速度慢,鳳無憂等人趕了一天,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時分,就和江桐等人匯合。
不得不說,江桐在組織這種事情上很有天分。
這麼多人,這麼雜亂的組成,他卻安排的井井有條,就連那些官員們都沒有什麼不滿。
看到慕容毅回來,江桐立刻迎上去,不過看到鳳無憂的時候,他的腳步又慢了幾拍。
鳳無憂哼了一聲,扯着蕭驚瀾離開。
他們現在還算是在一個陣營裏,這種時候,鳳無憂不打算對他做什麼。
可是她也不想見到江桐。
看到他,她就會想起長孫雲尉是怎麼死的。
那麼明朗的人,卻死在陰私的算計裏。
這個仇,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
江桐的臉抽了幾下。
他又何嘗會忘記鳳無憂在大殿中用水裹住他的頭,讓他窒息的痛苦滋味?
鳳無憂想要他死,他也一樣想要鳳無憂死。
自從長孫雲尉死了之後,他和鳳無憂本來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咬着牙,硬是忍着沒吭聲,看鳳無憂從他身邊走過去。
鳳無憂去了長孫雲初所在的地方。
“鳳女皇!”
煙畫一看到鳳無憂,就連忙把她引到了長孫雲初休息的地方。
身爲慕容毅唯一的妃子,還生下了皇嗣,長孫雲初有一輛馬車。
“雲初……”鳳無憂很擔心看到萎靡不振的長孫雲初,不過進去看了之後,卻放心了。
長孫雲初很好,她抱着孩子,面容慈愛,神色也很安寧。
長孫雲初看到鳳無憂也很高興,連忙讓開一點地方,讓鳳無憂坐過來。
“讓我看看孩子。”
鳳無憂探着頭往襁褓裏面看。
這孩子是她接生的,但當時的情況太過混亂,她都沒怎麼仔細看。
長孫雲初把襁褓撥開,把孩子遞到鳳無憂眼跟前。
孩子小臉白圓圓的,這一兩天的工夫,已經長開了一些,肉乎乎的十分可愛。
“和慕容毅還真的挺像。”
鳳無憂說了一句。
然而聽到這話,一側的長孫雲初卻僵了一下。
鳳無憂敏銳地感覺到了,立刻擡頭,輕聲叫道:“雲初。”
“我願意爲他去死。”
長孫雲初說道,眼睛看着鳳無憂:“可是我卻不願意再喜歡他了。”
鳳無憂張了張脣,卻沒說出話來。
一個女人,要有多傷心,纔會有這樣的心緒。
長孫雲初依然喜歡,或者說,愛着慕容毅,所以她可以爲慕容毅付出性命。
可是與此同時,她對慕容毅又是這樣失望,所以,她不願意再用自己的心去冒險。
從長孫雲初馬車裏出來,鳳無憂神情鬱郁。
她到最後也沒說出什麼安慰長孫雲初的話來。
因爲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換了她在長孫雲初的位置,估計做得更絕。
大概率,她已經包袱款款走人了。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還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成?
但長孫雲初和她成長的環境不一樣,性子不一樣,所以做出的選擇也不一樣。
她從小受到的都是從一而終的教育,也不會有一拍兩散這種想法。
所以哪怕傷心到這種程度,也還是選擇留在慕容毅的身邊。
只不過,不付出自己的心了。
“雲初和孩子可是有什麼不妥?”
蕭驚瀾不知何時到了鳳無憂的身邊,關切地詢問。
長孫國公和夫人都已經被接出去了,如今長孫雲初身邊只有他們。
若是長孫雲初出了什麼事情,他當真不好向長孫國公和夫人交代。
而且,他也是發自真心地關心長孫雲初。
“沒事。”
鳳無憂搖了搖頭,忽然盯着蕭驚瀾。
“怎麼了?”
蕭驚瀾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