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衣褪下之後,燕霖卻並沒有停手,繼續脫下去。
“唔……”蕭驚瀾發出一聲悶哼。
“皇上!”
燕霖立時停手,緊張道:“是不是弄疼皇上了?
屬下笨手笨腳的!”
燕霖手離開的地方,白色的中衣剛剛褪下一點,微露出肌肉優美的肩頭。
可在肩頭下方的地方,卻有血跡從中衣絲絲滲出。
“無事,繼續脫吧。”
蕭驚瀾淡聲說道。
剛纔只不過是衣服穿久了,突然脫下來,一時意外而已。
但這種疼,和他當年斷筋碎骨的疼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甚至,連鳳無憂爲了幫他接續斷骨,又再次砸斷他腿骨的疼,也比不上。
想到鳳無憂,蕭驚瀾神色就溫軟了一點。
那隻小鳳凰,在做什麼呢?
……“皇上不許我們告訴皇后娘娘,我們也一直瞞着,可……皇后娘娘應該還是知道了。”
聶錚說道。
他語氣很平靜,就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他們已經瞞得夠嚴實的了,他實在想不到,鳳無憂是怎麼知道的。
“你們這些蠢人,娘娘和皇上那麼恩愛,是有心靈感應的。
之前娘娘出事的時候,皇上就有會有感覺,這次皇上出事,娘娘一定也是一樣的。”
千心皺着鼻子,鄙視他們:“就你們也想瞞娘娘,想得美。”
千心是氣,這麼重要的事情,她和千月兩個居然被瞞得死死的。
不過,若是她們兩個知道了,千月可能還好,她是肯定藏不住的。
如此一來,娘娘就會知道得更早。
不過,現在看來,娘娘應該也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方子一直沒有試出來,所以她才一直壓着心裏的情緒守在這裏。
如今方子一試出來,她連片刻都等不及,就去找皇上了。
“陛下這性子,與先皇真像。”
甘雨心忽然感嘆了一句。
都是爲了情不要命的。
當年先皇爲了皇夫也是如此,因爲與皇夫理念不同分道揚鑣的時候,先皇表面上沒有什麼,但暗地裏,卻在宮裏連連嘔血。
母女兩個簡直一模一樣,都是表面逞強。
知道了鳳無憂的去處,衆人也就沒有那麼擔心了。
“娘娘真是的,怎麼也不帶上我?
有我在,也好服侍她呀。”
千心仍是一臉憂慮:“這麼遠的路,也沒個人在身邊,娘娘冷了怎麼辦?
餓了怎麼辦?”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直到千月不客氣地打斷了她:“娘娘比你會照顧自己多了!”
千心一怔,轉而怒瞪千月:“你就不能不拆我臺嗎?”
千月聳了聳肩,道:“有這個工夫,不如多去熬些藥,把病患醫好。”
說完,她當先走了出去。
帳篷裏一衆人立刻想起,鳳無憂對他們都是有交代的。
她能這麼離開,從某種程度上說,不正是因爲信任他們嗎?
頓時,一衆人都斂了神色,各自出去打算幹活。
他剛纔聽到什麼了?
皇上,也染了疫病?
這……這可是會要人命的消息啊!“宋大夫……”正在此時,聶錚叫了他一句。
宋大夫回神,愣愣地看着聶錚。
“皇上沒事,娘娘也只是太累了,所以在帳子裏休養,我這麼說,宋大夫能明白嗎?”
宋大夫愣了一下,立時就反應過來,點頭道:“聶統領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沒有可是,有娘娘在,皇上一定會沒事的。”
當初,封臺上,人人都覺得蕭驚瀾要出醜,可是鳳無憂去了,就沒事。
後來,蕭驚瀾掉下天明臺,人人都覺得蕭驚瀾凶多吉少,可是和鳳無憂在一起,反而因禍得福。
再後來,仙子關,義陽城,梧州……只要有鳳無憂在的地方,就一定不會讓皇上受到危難的。
聶錚這話說的太自信了,宋大夫心裏直嘀咕。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不止聶錚自信,鳳無憂身邊這些人,個個都這麼自信。
雖然鳳無憂已經離開了,可是他們各自該幹什麼幹什麼,一點亂的跡象都沒有。
好像,他們根本不擔心蕭驚瀾會怎麼樣。
鳳無憂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
不知不覺,連他也開始有了幾分相信。
義陽城裏的攻勢一天比一天猛烈,但有蕭驚瀾在這裏,他們也只能有兇相罷了,根本不攻不破這座堅城。
蕭驚瀾在城主府中開着軍事會議,彙總了今日情況,又交代了幾處關鍵之後,就讓人下去。
人一散完,燕霖就衝了上去:“皇上……”蕭驚瀾身子一搖,幾乎連坐着都支持不住。
“無事……”他說道,話未說完,就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疫病啊!哪裏管你的身份有多高貴?
城主府中,一派兵荒馬亂。
燕霖極力把消息控制住,但大夫總是要找的。
“怎麼樣?”
他急聲地問着。
大夫慘白着臉搖頭:“燕大人,吐血了……這是吐血了啊!”
這個疫病,一旦嗆咳出血,那就是沒有多少日子了。
頂多,也就再兩三天而已。
而目前,根本無藥可治。
他慘白着臉,根本不敢說出結果。
燕霖眼睛充血,死死抓着他:“你胡說!你快去給皇上看,再去給皇上看!皇上一定沒事的!”
大夫被燕霖搖得脖子都快斷了,卻只是不敢吭聲。
等到燕霖頹喪的停下,大夫才大着膽子說道:“燕大人,有些事情,該準備的,也要準備了。”
皇帝大行,那不是小事。
這事,他不敢點透,也不敢不說。
大夫心裏也有酸,倒不完全是爲了自己。
蕭驚瀾,那是一代明主啊。
他入主燕雲纔多久?
可燕雲已然變了個模樣。
就算一直有戰亂,可是百姓卻心定人齊,生活也要好了許多。
蕭驚瀾這樣的君主,若是能救,他也想救啊。
燕霖整個人都繃着,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卻忽聽一道聲音問道:“準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