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令所有人下馬,貓下身子,將身形完全掩藏在草叢裏,向着燕衛所說有行軍之人的地方走去。
但,雲輕還是低估了草原。
人進入草叢之中固然掩藏了身形,可同時,卻也遮蔽了他們自己的視線。
雖然極力校正着方向,但云輕覺得,他們可能還是偏離了。
一路往前走了半個時辰,一點行軍的痕跡都沒有發現。
雲輕不太甘心,又下令四面散開,都搜一搜。
但這種地方,方向只要偏一點,走了這麼遠的距離,就會變成一個可怕的誤差。
一行十多人極力散開,將四面都搜索了一圈,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娘娘,此地風急,又是夜裏,許是他們看錯了也說不定。”
聶錚低聲勸着鳳無憂。
他們出來的時間太久了,若是再不回去,說不定,皇上會着急。
鳳無憂微微皺眉。
燕衛素質向來精良,應該不至於看錯纔是。
可……這麼大的地方,他們又只有這麼點人,想要搜到那些人的痕跡,着實太難了些。
換句話說,就算搜到了,他們又能怎麼樣呢?
能用到行軍二字的,定然不是小數量。
他們若是真的和那些人碰上,只怕最先危及的,就是他們自己。
“先回去吧。”
鳳無憂道:“跟皇上說一聲,小心些。”
他們無法確定這些行軍的到底是什麼人,但此刻蕭驚瀾和她在王庭,北涼若是有什麼軍事調動,多半都會和他們有關係。
聶錚聽到鳳無憂語氣自然地提到蕭驚瀾,神情立時一鬆。
娘娘會這麼說話,那自然是已經想通了。
回去之後,自然會和皇上和好,他們也就不用這麼提心吊膽了。
鳳無憂卻沒注意到他們面上的神情,只是走回到馬匹附近,翻身上馬,然後一路往回趕去。
回去的時候鳳無憂心暗暗捏了一把汗。
她是臨時出來的,跑的地方又是信馬同繮,所以根本沒仔細分辨方向。
北涼草場綿延千里,此時又正是草長的時候,一眼望去四方皆是一樣,若不是聶錚幾人追着她出來的時候沿途做了記號,只怕她自己根本不知該怎麼回到王庭。
鳳無憂一面騎着馬乖乖地跟着走,一面在心底不住告誡自己: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
回到王庭,天色已經快要亮了。
駐守的北涼士兵看到鳳無憂,個個面上都露出奇怪神色,但礙於鳳無憂的身份,自然什麼也不敢問。
鳳無憂繃着臉,但內心卻是一片哀嚎。
具是丟人丟到國門外了。
以後一定得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纔行。
回到自己住的區域,還沒到居住的帳篷,遠遠地就看到有人立在外面。
修長的身形,一身衣袍隨風輕擺,就算看不清容顏,也有逼人的俊秀撲面而來。
美人,果然不管什麼地方都是美的。
哪怕只是一個剪影,都能讓人神爲之奪。
鳳無憂磨磨蹭蹭地下馬,卻不知該怎麼走過去。
她突然間就跑出來,把蕭驚瀾一個人扔那兒,連個解釋都沒有,簡直就像她那個時代始亂終棄的渣女。
那道影子邁着沉穩地步伐走向她,看似不快,卻只不過幾個呼吸間,就到了她的身前。
“晚上出去,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蕭驚瀾握住鳳無憂的手,再自然不過。
“哪裏就有那麼冷?”
鳳無憂下意識地反駁,蕭驚瀾早已牽住了鳳無憂手,帶着她向帳篷走去。
“不冷也要加一件,你是女孩子,要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
“那不是……有你嘛。”
鳳無憂小聲地說了一句。
話出口,才微微怔了一下。
似乎,真的一直都是蕭驚瀾在照顧她的身體。
他安排她的飯菜,挑選她要穿的衣服,只要他在身邊,就從不讓她冷着,餓着,渴着。
“那若我不在,你怎麼辦?”
蕭驚瀾笑問。
“不會的!”
鳳無憂連忙道。
話出口,看着蕭驚瀾溫柔帶笑的眼睛,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小聲道:“蕭驚瀾,我們以後不鬧彆扭了吧。”
明明就是鳳無憂先鬧的彆扭,但蕭驚瀾卻好像不知道一樣,微笑說道:“好。”
鳳無憂微舒了一口氣,她還真擔心,蕭驚瀾會生她的氣。
此時見蕭驚瀾待她一如既往,往日裏對蕭驚瀾的衣賴立時就涌了上來,聲音軟軟道:“我累死了,又困,還餓。”
她撅着嘴看蕭驚瀾,一臉求投喂的表情。
蕭驚瀾看了忍不住發笑,在她額上點了一下,輕笑道:“早給備好喫的了,先喫點東西,然後睡一覺。”
“你陪我。”
鳳無憂道。
“你是說……睡覺?”
蕭驚瀾眉毛輕輕一挑,原本很正經的一個詞,莫名就多了幾分旖旎的滋味。
“我是說閉着眼睛睡覺,只睡覺!”
鳳無憂連忙糾正蕭驚瀾的不正確認知,又裝可憐:“我累死了。”
蕭驚瀾朗朗的笑開,本就俊美的眉眼更顯出風華絕世的弧度。
“我本來就說的是睡覺,夫人想到哪裏去了?”
鳳無憂意識到又被蕭驚瀾拐到溝裏去,正要抗議,蕭驚瀾已牽着她的手入了帳篷,帳簾一落,把聲音都隔絕。
千心用力拍着胸口:“可算是好了。”
“那可未必。”
千月瞟了一眼,說道:“皇上還什麼都沒說,只怕娘娘心頭的結還沒解開呢。”
他們現在和好,只是感情上和好了。
但兩人之間之所以會鬧彆扭,多半是因爲事情。
若是事情沒有說開,那後面就總會存着疙瘩。
他們既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這事蕭驚瀾會如何向鳳無憂說開。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感情上和好,再說事情的時候,也會容易一點。
帳子裏果然備着喫食,都是熱的……因爲,一直在爐火上煨着。
鳳無憂吃了一些,但蕭驚瀾不許她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