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寒夜顯然正在思考什麼，思考的入神，被付挽寧這麼一嚇，哆嗦一下立即條件反射般要拔劍，回頭見是付挽寧鬆了口氣，“主子。”
話落，又扭過頭去，看起來就是一副黯然失落的樣子。
“怎麼了”付挽寧輕笑，對寒夜內心的心思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是不是還在因爲白天的事情彆扭”
寒夜一怔，忙別過臉去，“沒有。”
“真沒有你保護了我這麼久，你我之間也算是很親近的人了，連我都不想告訴嗎”付挽寧笑着擡頭看向夜空。
在這麼一瞬間，她突然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剛穿越以後那段時間雖然和百醇相愛相殺，但卻不用像現在這樣擔心自己的性命。
那時候，只要她動動小心思，就能夠保命，而現在，她得絞盡腦汁，才能夠保證自己和孩子安全的活下去。
“沒有。”
寒夜淡淡的兩個字，打斷了她的思路。
付挽寧回過神來，他自然是不相信寒夜的這兩個字的，卻也只是輕笑着看向他，“真的連我都不可以告訴嗎可是如果連我都不能告訴，你還能告訴誰。”
話落，低笑一聲，看着寒夜。
他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大男孩，只是眼光卻沒有那種純真，此刻他失落的低着頭，頗像一個失落街頭的乞丐。
那種眼神中的滄桑，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
“是啊。”
伴隨着付挽寧的笑聲，寒夜也發出一聲輕笑，低聲道，“除了你願意聽我訴說，我還能告訴誰”
此時此刻的他，迫切的想要向別人傾訴自己心中的委屈和不滿。其實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認真聽過他內心的想法。
付挽寧眨眨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其實”寒夜笑了笑，笑聲中卻透着一股悽苦，“我對自己的身份和待遇從來沒有過任何抱怨，我還在很小的時候就在逃荒中認識了皇上，是他給了我新的生命。所以我這條命是他的，就算今天玉風寒說我是他的狗，那也是我心甘情願。”
“只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他說我只是別人的走狗，那他又算什麼說到底，他不也是他妹妹的走狗嗎呵”
“明明自己的身份比我高貴不到哪裏去，卻還要來嘲諷我，一個太監罷了，他有什麼資格”
寒夜咬牙，今天白天的事他真的很憤怒，但卻都被他很巧妙的壓下去，不想給付挽寧帶來任何的麻煩。
“苦了你了。”付挽寧默了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很多時候你完全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按照你自己想要的活着就可以。如果說你一定要在意別人的看法，那你會活得很累。”
說着，輕笑一聲，“就像我一樣，揹負着禍國妖妃的罵名，整個朝堂上的人都想要置我於死地，連百醇那樣的身份都無法護周全，我好歹也是大楚的公主，大梁的貴妃，卻要整日過着東躲西藏，如同老鼠過街般的日子。如果我也和你一樣，去在意
“你”
寒夜愣愣，看向付挽寧。
一語點醒夢中人。是啊，確實是他極端了一些。這些年他跟在百醇身邊，雖然也有不少懷有惡意的人刻意譏諷他，但也有不少人來巴結、討好他，相比較於當年訓練受過的苦，這點惡意的嘲諷又算什麼
是他鑽牛角尖了。
“主子，對不起。”沉思一會，寒夜看着付挽寧雙眼中充滿了歉意，輕聲道。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能想開就好。”見狀，付挽寧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你要始終記住一句話，你是爲了自己而活着，不是爲了任何人。”
寒夜一怔，他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說法，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可，我這條命就是皇上給的，我就是爲了皇上而活着。”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呢”
付挽寧恨不得給他一個爆慄，一雙俊眉都因爲恨鐵不成鋼而微微蹙起，“皇上救你，那是恩情，你只需要報恩罷了。如果照你這樣說，皇上還多次救我於危難之中，那我也是爲了他才活着嗎”
“是這樣嗎”
寒夜愣然，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灌輸這種想法，一時之間他竟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你覺得不是這樣，那我也無可奈何。”付挽寧聳肩，該說的他已經說了，剩下的都要看寒夜自己的頓悟了，“反正我從來沒覺得過，我是爲了任何人活着。”
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不料，卻聽得寒夜陰沉嘶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可是，娘娘，你敢說你不是爲了孩子而活着嗎”
“孩子”
付挽寧離去的腳步驟然一頓，這話的確是問住她了，但她卻是收起心下的驚濤駭浪，語氣平淡如水道，“孩子和皇上，都是我在這世上最珍貴的人。我愛我的孩子，是因爲他們是我的骨肉，但如果有一天他們做的讓我失望的事，我也可以瞬間翻臉不認人。”
說罷，擡腳繼續向前走去，留給寒夜一個略帶孤單驕傲的背影。
身後寒夜陷入沉思，是這樣嗎
自從當年，皇上救我於危難之中，我就一直把自己的命當成是他的，從來沒有享受過生活，也從來沒有思考過自己的想法，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報答恩情。
可是時間一久，我卻是丟了自己。
仰頭看着夜空，寒夜怔怔，現在的生活絕對不是他想要的，可是他不過是一個是暗衛，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談自己的未來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山洞裏，付挽寧也是陷入了沉思。
這些年來，從穿越以後經歷了這麼多，她不得不承認，她和以前有了太多的改變，也沒有以前瀟灑。
“難道真的因爲你們嗎”
看着懷裏熟睡的兩個寶寶，付挽寧不自覺的勾起脣角。
她靠在馬車裏面，輕輕搖晃着兩個剛剛因爲自己的動作被吵醒的孩子，哼着哼着安眠曲，自己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