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竹苑內。
淺淺的月色自斑駁竹影的罅隙揮灑到地上,點點落在地上的橫七豎八躺着的人影上頭,與滴滴鮮血綻放出來或濃或淡的血花映照在一起,那些人姿態各異,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全都沒有了呼吸。
夏候鳶呼吸一滯,進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她下意識發出來一聲慘叫,以便告訴身後沒跟過來的衆人自己很可能遇到了危險,卻還沒來得及防守,就被人從身後扼住住動作,一把冰涼泛着寒光的匕首,割破她脖頸處的輕紗,迅速靠近了肉體。
“女帝,好久不見啊。”
一個涼薄的男聲,帶着一股子隱隱的誘惑,乍然出現在夏候鳶耳畔。
夏候鳶一怔,眉頭緊緊蹙起,“是你”
玉風寒
“是啊,想不到吧,就是我這個曾經被你當成了棋子的人,現在來威脅你的性命了。”玉風寒眉峯上揚,聲音涼薄,帶着隱隱的誘惑。
“放開她”
也正是在玉風寒話落沒多久,百景的聲音就傳過來,他一臉着急的出現在竹苑門口,一眼就看向他們。
“你說放開就放開,當我是個傻子嗎”玉風寒遏制着夏候鳶朝後退了兩步,和百景保持着安全的距離,“目的都沒有達到,你憑什麼以爲我會答應放開她”
“哦對了,我勸你不要再前進,若是我覺得自己的人身不夠安全,很可能會手指不受控制,這一個不受控制啊,很可能就會讓這刀子不聽話呢。”見到百景似乎想要向前靠近,他又開玩笑般道。
百景登時停了動作,同時揮手示意身後跟過來的一羣暗衛不要妄動。
“你”百景心下火急火燎,眼看着自己心愛的人正在遭受威脅,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深呼一口氣,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怎麼就能確定我是想要什麼東西呢”玉風寒動作不變,嘴角斜斜勾起,身着一身紅衣的他如同是從殺界裏走出來的魔主,隨隨便便一個動作,就能要人性命。
百景依然在強迫着自己保持冷靜,“若是你什麼都不想要,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只是來尋仇的話,你就直接會要了鳶兒的命,又何苦在此與我幾次三番的費口舌之爭”
他雖然着急,卻還沒有失了方寸,只消略微一思索,便能明白玉風寒必有所圖,“說你想要什麼,我會盡可能的滿足你。”
只是沒想到,百醇和付挽寧一直在尋找的罪魁禍首,居然逃到了這裏
“玉風寒,你若是想要活命,就不能傷害我,不要忘了,你身體裏還有蠱蟲母蠱,可是我”見到二人開始盤旋,夏候鳶找機會插話。
這是她不需慌亂的
最大籌碼。
他既然已經落到了現在這種田地,就不會在乎自己還能活多久,只希望能在臨死前讓自己的夙願得償所願。
他說罷,又擡起眼睛來眯住百景,“景王爺,我現在是來威脅你們的,不是來談條件的,希望你不是儘可能,而是一定要。”
“那你說吧。”時間拖延的越久,鳶兒的性命收到的威脅就更加大,百景不敢冒險。
“我要你們出兵攻打梁國”玉風寒見狀也是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主意,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裏盤桓已久。
現在的自己可以說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若是再不想方設法拼一下,怕是就很難會再有成功的機會。現在只有拼盡全力一搏,纔會有可能成功。
“不可能你這就是在癡人說夢。”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在玉風寒話音剛落,夏候鳶就出聲反駁了他。
“不可能你再說一遍,我現在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玉風寒眼底開始沾染上殺意,濃濃的殺意幾乎要讓他整個人情緒都失控。
夏候鳶冷冷一笑,“就算是我答應了你,事成之後你也還是會殺了我的不是嗎你是我親手教出來的人,我對你多麼瞭解,如果屆時你不會殺了我,那就是我這個母蠱做的太失敗了些”
說罷,又補充道,“還有,寧兒她現在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我就斷然不可能去做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就算是你拿性命來威脅我,我也絕對不可能會屈服。”
她聲音很是堅定,不大,但卻在這寂夜裏穿透了人心。
“衆將士聽我令,若我死後,夏侯國便教給百景統治,若你不願,便教給百醇,他是能將這整個天下都統一的人才。”
“你不要”這些時日的相處幾乎是讓百景當即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麼,這是個性情熱烈的女子,敢愛敢恨,但卻唯獨有一點不好,就是但凡她認準了什麼,就會一腔熱血的向前橫衝直撞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玉風寒一怔,當即怒上心頭,她也立刻意識到了自己這曾經的主子想要做些什麼,立刻就要把手移開,卻見她猛的向前一傾身子,柔軟的脖頸徑直撞在了那光滑鋒利的刀刃上,旋即倒了下去。
如一朵在盛放的最美的時期突然凋零的花,結束的毫無徵兆,結束的壯烈悽然。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她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來結束自己的性命,明明有許多可以迂迴的方式,她卻選擇了最壯烈決絕的那一種。
百景怔了。
玉風寒怔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了。
待玉風寒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百景已經帶着濃烈的殺意向他衝了過來,“玉風寒,我要你償命”
他一雙眼睛裏充滿了嗜殺,痛失愛人的痛楚讓他整個人都要瘋狂起來,帶着所有的憤怒,向玉風寒一劍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