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柒柒拍了一下手，便見凌空出現一張手術檯。
“你躺上去。”
墨卿便依言躺了上去，剛躺上去，手腕腳腕便被扣住，脖子也被扣住，動彈不得。
她看到龍柒柒拿出一個鐵箱子，箱子打開，裏頭都是鋒利的刀具。
她深呼吸一口，“我做好準備了。”
龍柒柒拿着一把薄薄的手術刀走過去，道：“我會先禁錮你的靈魂，否則，你會在手術當中就魂魄離體，一旦這樣，你要再甦醒過來，最起碼也得一年，甚至有可能幾年十年不定，而我沒有辦法幫你刺穴止痛，因爲削骨拉脈，必定會導致穴位移位，止痛是不可能的，這痛苦你是必須要忍受的。”
“我知道！”墨卿眼底有不顧一切的光芒。
龍柒柒其實多少有點被她這種不顧一切感動，纔會答應得如此迅速。
她想起了素翎。
其實，能找到契合的身子，借屍還魂是最好的，不必經受那削骨之痛。
當時找一具男屍，一個原因是因爲合適，恰巧有，第二個原因，是她沒爲素翎着想，覺得她能活過來就成。
如果自己還能回去，會細心爲她留意讓她變回女兒身。
這般想着，她就開始動手了。
“我會先割你臉上的皮肉。”
墨卿嗯了一聲，慢慢地閉上眼睛。
鋒利的刀子，在墨卿的耳邊開始劃，割開皮肉，血便滲出，龍柒柒施法凝血，讓皮膚保持最新鮮的狀態。
割皮掀肉算不得很痛，至少，和削骨比起來，這真算不得什麼。
墨卿一聲都沒有哼，甚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一張臉皮先撕下放置一邊，然後她換了兩把小刀，左右開工，把肉全部割下。
此時，能感覺墨卿的身體有些輕顫。
割了皮肉，她便迅速轉身，把皮肉填充進去，再敷上臉皮。
現在看，不過是蓮藕上覆蓋着一張臉皮，甚至還沒方纔沒覆蓋臉皮好看。
不過，當龍柒柒轉身去繼續動刀的時候，那臉皮便開始慢慢地貼合，皮肉也填充移位，漸漸豐盈起來。
“現在是耳朵，然後是眼睛。”龍柒柒說。
墨卿嗯了一聲，慢慢地睜開眼睛。
她如今頭部已經不可看，十分的可怖，雖然施法凝血，但是一張只有骨頭的臉，怎麼看都覺駭然。
耳朵割下，龍柒柒直接就飛過去，耳朵自動接合，十分流暢。
墨卿的眼睛是最漂亮的，但是如今這張臉慘不忍睹，睜大眼睛，也覺恐怖難看。
刀子刺入的時候，墨卿終於是痛叫了一聲，身子微微抽搐，龍柒柒看到她的牙齒在死死咬合。
她在忍受着極大的痛楚。
眼睛挖出，結合，很完美。
但是，墨卿已經痛得昏過去，又從昏過去痛醒過來。
接下來，纔是她最難熬的。
挖心削肉抽骨。
而且，就算龍柒柒手法在純熟，也不可能像臉部頭部那樣迅速。
慘叫聲，終於是迴盪在虛靈界的上空。
龍柒柒自己也聽得膽戰心驚，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給了她暫時的止痛符。
但是止痛符會有一個很大的副作用，就是用止痛符移植的部位，她日後也不會有痛感。
龍柒柒只在抽骨的時候用了止痛符。
足足三個時辰，六個小時。
對龍柒柒而言，已經很快很快了。
但是對墨卿來說，這一場痛苦，彷彿持續了萬世。
一切都做完之後，龍柒柒把她的靈魂引導過去，請出天池，然後把她的蓮藕身體浸入池中。
如此，只需要等大概一個時辰，她的五臟六腑，筋骨經脈就能全部貼合。
龍柒柒在池邊洗手，清理血跡，然後躺在地上。
她也累。
忽然想起墨卿剛纔說的那一個承受百次削骨之痛的人。
什麼人如此癡傻？
一次尚且難以承受，百次，是如何忍受過來的？這人爲什麼要這樣做呢？若真不能忘，便寧可跳入忘川，與那勾魂鐵蛇戰鬥，也勝過這般。
那個人，該不是南宮安自己吧？
但是，他是人王，按說不必如此。
他不入輪迴，不與陰間打交道，不需要這樣歷經一次又一次的劫難。
他是人王啊。
他是泥人捏成，可捏成他的，是女媧娘娘，是第一個吸收日月精華的人。
黑泥山名字不好聽，但是，那是一個大大的寶地，福地，才使得本不完整的他成爲人王。
所謂人王，便是天下人之王，有號召萬民的能力，便是諸國帝王，也只能爲他所用。
當然，理是這麼個理，這麼年，沒聽過人王入世。
根據盤古墓的紀錄，他在黑泥山一帶，已經是王了。
那附近的所有精怪，修煉的道人飛昇的仙子，都是他的部屬。
流傳在民間，關於人王的故事不少。
相反，關於龍尊的故事反而沒什麼。
龍尊，如今主龍脈之氣，雖有萬龍追隨，但是，龍不輕易入世。
龍柒柒想着想着，有些疲乏，睡着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方纔一直想着黑泥山的事情，她夢見了黑泥山。
夢見了人王。
在夢裏，他和南宮越南宮安依舊是一個模樣。
他站在黑泥山的平谷裏，風細細，吹得他一襲白衣微微浮動，他臉上帶着和暖的微笑，有那麼一瞬間，龍柒柒甚至以爲他是南宮越。
他衝她笑，脣瓣開啓，笑語盈盈，“阿柒，你回來了！”
她走了過去，看着他。
他伸手去牽她的手，龍柒柒下意識地掙脫，他一怔，“怎麼了？生氣了？”
龍柒柒也怔了一下，身子倏然飄到很遠，看過去，纔看到他牽着的是另外一個女子。
仔細看，那女子和現代的她，長得一模一樣。
她聽到女子說：“你方纔去哪裏了？我都找不到你，可嚇死我了。”
“我一直就在這裏等你，以後，你若不見了我，就來這裏找我，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不會走開。”他說。
“真的？”
“是的，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他牽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回去。
龍柒柒看到那女子臉上是甜美的笑，她一直看着人王，眸色甜蜜癡戀，那是戀愛中的眸光，騙不了人。
龍柒柒在夢裏，也覺得心尖倏然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