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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2找到小孤女

    離歌回去之後,還狠狠地踢了一下椅子。

    阿日已經睡下,聽得巨響,他坐起來,揉揉眼睛看着滿臉怒氣的阿孃,嚇得臉色發白。

    還沒見過阿孃這麼生氣呢,哪個王八蛋惹阿孃生氣了?回頭害他被揍,他就饒不了那人。

    “看什麼看?睡!”離歌怒喝了一聲。

    阿日連忙鑽入被窩裏,發出造作的鼾聲。

    離歌餘怒難消,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那麼生氣。

    或許,是漠視,是他對生命的漠視。

    但是,她見過許多人對生命漠視,爲什麼獨獨對他表現出來的漠視會如此憤怒?

    她想來想去,明白讓她憤怒的最大原因,是楊大娘的絕望。

    那種絕望,觸動了她最大的憤怒。

    彷彿她曾經受過那樣的絕望。

    她想起寧國侯夫人說的那個小孤女,她決定去看看。

    七彩靈芝就在她的手中,如果按照李良說的那樣,不需要一朵便能救活一個人,雖說只有五年,可有時間,就有辦法。

    怕的是沒時間。

    寧國侯夫人說的如果是真的,她願意給出一部分,先救那小女孩的性命。

    至於李燕的案子,不管兇手是誰,總歸是跑不了。

    翌日一早,她去了寧國侯夫人說的慈堂。

    祠堂不大,其實就是一間三進三出的四合院,有些破敗,大門修過幾次,以木板加固。

    門是虛掩着的,她推門進去,卻看到院子裏頭十分乾淨齊整。

    花木幾乎沒有,空地堆放着乾柴,養了兩條狗,狗許是還沒睡醒,聽得有人來,才懶洋洋從地上爬起來,對着離歌吠了一聲,離歌眸色閃了閃,狗便又懶洋洋地蹲下。

    院子裏有個小天井,井邊有一名四十幾歲的女人在洗衣裳,廚房設在外頭,有炊煙裊裊升起,有一個女人手握鏟子站在廚房門口與洗衣的女人說話。

    見得有人進來,洗衣裳的女人站起來,手胡亂地在身上擦了一下,上前疑惑地打量了離歌一眼,問道:“你找誰?”

    離歌知道寧國侯夫人肯定早就打了招呼,說她會過來。

    她本來打算偷偷地來看看,但是,又覺得大可不必。

    那小孤女若真存在,看過病情,她會親自把七彩靈芝給病人,不會經過寧國侯夫人的手。

    所以,她道:“是寧國侯夫人讓我來的,我想問問,你們這裏是不是收養了一個身患心疾的女孩?”

    洗衣女人連忙點頭,躬身把離歌迎進去,口中道:“回姑娘的話,你說的一定是丫子,她得了心疾,如今已經臥牀不起了。”

    “鴨子?她叫鴨子嗎?”

    “是的,就叫丫子,夫人說她是個苦命的丫頭,便叫她丫子。”

    是丫子!

    離歌道:“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她?”

    “當然可以,姑娘請!”洗衣女人又擦了一下手,離歌發現她的手雖然算不得白滑,但是保養得還不錯,看着四十歲的人,手背和手指都沒有做苦活留下的痕跡。

    離歌跟着女人出了大門,往左側的耳房走去。

    這雖然是三進三出的四合院,但是,分隔開許多的小房間,從虛掩的門縫看進去,小房間大概只能容納一張牀和一個

    小櫃子的位置,間隔十分奇怪,像棺材房。

    她數了一下,左側總共有十八間這樣的小房間,都是改造過的。

    左側十八間,那麼右側大概也是十八間。

    通共三十六間。

    離歌心中一動,問道:“這裏有幾個小房間?”

    女人說:“三十六間,我們這裏有三十六個孩子,我是來負責照顧這些孩子的,夫人大恩啊,給了這些孩子遮風擋雨的地方,否則,他們都得流落街頭了。”

    離歌聽得她誇讚寧國侯夫人,便淡淡地道:“是的,夫人真是一位善心人。”

    女人聽得她附和,誇讚得越發落力,“夫人確實是少見的善心人,除了養這些孩子之外,還請了先生教他們識字,這些年,夫人收養了不少孩子,其中好些都已經成親出去了,如今過得很好。”

    離歌嗯了一聲,沒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女人拿捏得很好,聽離歌沒說話便止住了嘴。

    丫子是住在最左側的房間裏,一推開門,就有一股子濃烈的藥草味道撲鼻而來。

    小小的棺材房間,一張小牀靠着牆壁安放,有一個小小的櫃子在牀頭,其餘,便連椅子都沒有一張。

    沒有窗戶,整個房間的空氣不流通的,顯得特別的憋悶。

    牀上躺着一個面黃肌瘦的孩子,雙眼無神,看到有人來,她腦袋微微撐起,然後,有些茫然地看着離歌和女人。

    她似乎也不認識女人,只那樣看着。

    離歌走過去,看到女孩的被褥有點點藥跡,被褥很髒了,表層泛着黑亮的光,女孩的頭髮看着也許久沒洗,肉眼都能看到蚤子在蠕動。

    女孩的眼神有一種絕望,那是死亡的絕望。

    她就那樣看着離歌,毫無波瀾,也毫無生氣。

    “你叫丫子?”離歌問道。

    她沒回答,只是微微動了一下腦袋,算是點頭。

    “我爲你把脈,可以嗎?”離歌問道。

    她不說話,只是機械地伸出手,彷彿這個動作,她做了許多次。

    離歌對醫術不算十分精通,但是要診斷一個人是不是患有心疾,還是可以的。

    女孩的手很瘦,只有一層皮包着骨頭,細得可憐。

    離歌把手指摁住她的手脈,她的手很冰涼,離歌就彷彿是觸摸了一塊冰那樣,從指腹一直涼到了心裏。

    這是一個被死亡陰影籠罩着的孩子。

    她患有很嚴重的心疾,心衰的程度,確實如寧國侯夫人所言,熬不久了。

    離歌放開了手,對女孩露出了一個微笑。

    女孩愣了一下,眼睛竟然慢慢地溼潤了起來。

    “愣着做什麼啊?還不趕緊謝謝貴人來看你?”一旁的女人道。

    女孩聽了這句話,面容又木然起來,機械地道:“謝謝貴人。”

    離歌回頭看了女人一眼,道:“你出去,我與她說幾句話。”

    女人笑着道:“小孩子不會說話,還是我在這裏看着吧。”

    “既然如此,那不說了,我走了。”離歌說着,便轉身出去。

    女人一怔,連忙攔住,“我出去,我出去,您說。”

    說完,她連忙出去把門關上,但是離歌看到她的耳朵貼在了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