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無非就一份舒芙蕾,我以後哪裏喫都一樣,你其實不必一家家去幫我問的。”她邊說邊抽了紙巾,“擦擦吧,你身上都溼了”又趕緊讓小趙發動車子。
回去之後周勀直接洗澡換衣服,常安也換了條裙子,午飯繼續外賣解決,下午周勀回了趟公司。
常安接到常佳卉的電話。
“姐,你怎麼樣”
常安苦笑:“什麼怎麼樣”
“身上的傷啊,爸昨天把你打成那樣,有沒有去醫院看看”
“沒那麼誇張,沒事”
之後兩邊都沒聲,最後還是常佳卉忍不住問:“你怎麼也不問問爸的情況”
“”
“你知道嗎,昨晚你走了之後爸爸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半夜起來我還看到書房的燈亮着,其實姐,你有沒有站在爸的立場想過,當年你和灝東哥的事”
“好了,佳卉,不談當年的事好嗎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她直接掛了電話,靠在沙發上閉了眼睛。
誰都有立場,誰都有道理,當年常望德以“爲你好”的藉口強行把常安送去倫敦,這麼多年常安其實心裏一直有怨恨,但他怨恨的不是常望德強行拆散她和陳灝東,站在父親的立場她或許還能理解,畢竟當年她還年紀小,陳灝東又一無所有,且他還是常望德的養子,這種關係他們倆確實不能在一起。
常望德完全有理由反對他們。
只是常安怨恨的是,一張飛往大洋彼岸的機票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五年前英國簽證都很難辦,更何況是移民,可常望德能連夜把常安送出去。
等常安到了英國才知道,就算她那時候沒有和陳灝東私奔,常望德也是遲早要把她送走的,因爲早一年前他就已經把她所有關係都轉了出去,而這些,常安竟然一無所知
誰能體會這種“生命完全被人操縱”的恐慌感
周勀大約四點左右回了怡和,進門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走到客廳才發現常安居然趴在沙發上睡着了,腳邊扔了素描本,上面亂七八糟勾了幾個卡通圖案,一隻戴着眼鏡的狐狸,一隻發怒的兔子,形象可愛呆萌,看得周勀無語。
這女人幼稚起來也是無藥可救的。
周勀皺着眉把素描本合上,又把扔得到處都是的彩鉛一支支收到筆筒裏,轉身沙發上的人卻已經爬了起來。
“抱歉,把你吵醒了”
常安揉着眼搖頭:“沒有,幾點了”
“四點半”
“你怎麼這麼早回來”
“老爺子打電話讓我回去一趟”
常安猛地瞪大眼睛,“今天嗎”
“對,我回來換身衣服就過去。”
常安聽完立馬從沙發上滑下來,滿地找拖鞋,“給我十分鐘,哦不,五分鐘,五分鐘就行。”
周勀被她弄得有些迷茫,“你做什麼”
“我陪你一起過去。”
“”
鴻門宴啊,周勀路上還開玩笑:“你這樣算不算陪我一起赴死”
常安摸了下頭上毛線帽的球球,“沒事,我有法寶可以免你一死。”
周勀:“”
等車子停在周宅門口,剛好雨停,只是進門一片陰沉,空氣裏已經能夠聞到令人頭皮抽緊的味道。
“爺爺跟我爸相比,你覺得哪個下手更狠一些”
周勀忍住笑,“那肯定是老爺子,畢竟他在前線打過仗”
常安:“”
周勀:“怕了怕的話現在走還來得及。”
常安慫慫氣,把毛線帽從頭上扯下來,“我怕什麼,他要打也只會打你”
周勀笑而不語,擡手幫她把頭頂弄亂的頭髮理了理。
“喲,哥,你還真敢回來啊”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門廳那邊傳過來,擡頭剛好看到周歆抱着手站那靠門上。
常安趕緊往前走了小半步,避嫌似的。
周勀臉色已經難看:“你今天這個點怎麼會在家”
周歆:“怎麼,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夫妻倆打情罵俏”
常安:“”
周勀也懶得理,走到常安旁邊,“先進去”
跨過門時常安還要禮貌又不失尷尬地衝她笑,她笑周歆也笑,只是笑得有點誇張,結果等周勀跨過門檻時周歆突然瞪了他一眼:“皮都抽緊點吧,爺爺可是準備了這麼粗一根棍子,揍不死你這個喪盡天良的負心漢”
常安:“”
周勀:“”
進門劉舒蘭已經站在客廳。
常安喊了一聲媽,她敷衍嗯了聲,似乎沒心情迴應,只朝周勀擠眼睛,壓着聲音說:“你怎麼還真回來了,你爺爺他”結果話還沒說完,樓梯上傳來柺杖咚咚咚的動靜。
“阿勀到了上來”老爺子這口氣一聽就不對勁。
周勀往樓上走。
常安猶豫了一下:“我陪你一起去吧”
周勀:“不用”
劉舒蘭:“要的要的,小安跟你一起上去。”
結果老爺子直接發令:“小安你留在樓下。”
常安:“爺爺”
周阜山:“連你也開始不聽話了”
那邊周歆還在笑,劉舒蘭刺了一眼:“別添亂。”
周勀又看了常安一眼:“行了,你留在樓下,不會有什麼事。”
樓梯上的老爺子看着他們這一個個的德性,哼了一聲,跺着柺杖:“快點,不然還等着我下樓去請。”
周勀轉身往樓上去,很快進了二樓書房,門“砰”地被關上,之後就沒動靜了,常安轉身見劉舒蘭已經在偷偷抹眼睛。
常安心想,這麼誇張
那邊周歆還在笑,邊笑邊盯着常安看,常安被她看得心裏直發毛。
劉舒蘭大概也被弄煩了,輕斥:“你一直在那笑什麼”
周歆索性抱着手臂,“媽,您說哥和嫂子這樣,像不像老婆送男人去菜市口”
劉舒蘭:“什麼菜市口”
周歆:“您不看古裝劇的嗎菜市口,專門砍頭斬犯人的呀”
劉舒蘭:“呸呸呸,你個孩子,一邊呆着去。”
常安:“”
她也無心聽周歆在這開玩笑,靜聽樓上動靜,可是好幾分鐘過去了,似乎一點聲音都沒有。
周歆索性掏了煙出來,也不點,就捏在手裏,“媽,您說爺爺這次是不是又換了新花樣怎麼一點聲響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