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額挺大,不出五秒全被搶光,底下自然又是一大片叫好聲。
“就喜歡你這種赤裸裸的炫富方式”
“土豪,求包養”
“以後記得每日喂投,就指望你的紅包脫貧了。”
七嘴八舌的一通亂侃。
常安被逗樂,正準備打字回覆,常佳卉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常安把酒杯放地上,順便看了眼腕錶,晚上十點多了,她抱着膝蓋接通,“又在哪家喫霸王餐要我轉賬給你買單”
這個點上常安覺得找她也就這點事兒,畢竟常佳卉是個月光,可那邊卻喘了一聲,回,“不是,姐,何靈出事了。”
“什麼”
“交通事故,人已經被送去醫院了,剛那邊打了電話過來,情況好像有點嚴重。”
常安趕到醫院已經快要十一點,手術室門口圍了一圈人。
常家這邊魏素瑛和常佳卉,還帶了一個小保姆。
何靈那邊七大姑八大姨,常安也不認識,就沒細看,只拉過常佳卉問:“現在什麼情況”
“我和媽也剛趕到,問了值班護士,說好像是車子飛出了防護欄,撞得有些嚴重,人還在手術室,不知道具體怎麼樣。”
“誰開的車子”
“就是不知道啊”
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條縫,從裏面出來一個護士。
“病人家屬在不在”
“在,這裏”人羣裏突然擠出來一個染了黃髮的男人,身形瘦削,衣衫髒爛,臉上和手臂上明顯還有傷。
常安認得,就是上次在影院樓下餐廳遇到和方如珊一起的男人,對,何靈的哥哥。
“護士,什麼事”
護士把何賓上下看了一遍,大概是見他形象狼狽,頓了下才問:“你是病人什麼家屬”
“我是她哥”
“病人老公沒來”
“什麼”
“就是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孩子保不住了,現在已經聯繫婦產科那邊過來做引產手術,最好需要孩子父親簽字。”
常安聽完步子嗆了嗆。
何家這邊七大姑八大姨開始哭嚷開,“不是說沒大事嘛,怎麼好端端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不行啊,靈子這身孕都四個月了,醫生就不能再想想辦法”
“誰能
做主,啊,老何都不在,誰能做主”
只聽得到走廊裏一通雜亂的吵嚷。
護士吼了一聲:“家屬能不能先安靜現在時間緊急,趕緊確認,不然病人隨時有大出血的可能,到時候大人孩子誰都保不住”
一時各位姑嬸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暫時都歇了聲。
何賓紅着眼一把扯過護士手裏的單子,“孩子爸不在,外地出差呢,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回來,我是她哥,親的,也算直系親屬,所以這字我籤也一樣”說完抵牆上嘩嘩譁在同意書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護士看了眼,救人要緊,也就沒多糾纏。
很快手術室的門再度關上。
可惜沒有用,那幫姑嬸哭哭啼啼更兇。
最後何賓受不了了,惡狠狠地吼了一聲:“能不能消停一點又沒死人,你們t這裏哭個屁”
這一吼倒比護士管用,七大姑八大姨都憋着不出聲了,可見有些怕何賓。
護士見狀,“砰”一下又關了門。
很快走廊另一頭又來了一批醫生和護士,爲首是個上了年紀的女醫生,應該就是婦產科那邊調過來的人,魚貫而入,常安利用那幾秒間隙往手術室裏看,可是隻看到一片白花花的燈。
緊接着門再度被關上,上面警示燈碩亮。
常安手心裏已經全是汗,她知道婦產科醫生進去意味着什麼,於是偷偷拉了常佳卉問:“聯繫陳灝東了嗎”
“聯繫了,說是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那何靈父親呢”
“出國了,最晚也要明天下午到。”
難怪常安咽口氣,難怪要通知常家這邊,大概也是希望常家這邊有人在場,畢竟陳灝東也算常望德半個兒子,而何靈算是半隻腳踏進了常家大門。
手術繼續,時間一分一秒流淌。
這意味着什麼在場所有人都清楚,何家那邊又有人開始哭,聲音壓抑而又細碎地迴盪在走廊裏。
魏素瑛過去一個個都勸了遍,但自己眼圈也開始抑制不住地泛紅,常安瞄了一眼,不管魏素瑛是出於真心還是刻意演出來的,至少在這種場合中她將自己的身份拿捏得很好。
只是哭聲似乎再度惹毛了何賓,他罵罵咧咧開始趕人。
“麻痹一個個跟哭喪似的,走走走,趕緊走留在這裏他媽晦氣”
他小霸王似地推搡,一邊推一邊吸鼻子,那幾個姑嬸大概也真是杵他,所以很快就被趕得乾乾淨淨。
一時何家那邊就只剩了何賓一個人,他身形單薄,身上只有一件髒掉的鴉青色毛衣,下襬寬皺地聳在瘦窄的腰上,袖口和領子都沾滿了血跡,手上裸露的傷口還在外圍滲血,他似乎也完全不在意,就那麼側身佝僂地靠牆站着,情緒看上去極其不穩定。
走廊裏終於清靜下來了,魏素瑛抹了下眼睛。
“媽,要不扶你去那邊坐一會兒吧。”
手術室斜對面剛好有幾排椅子,常佳卉和小保姆扶着魏素瑛坐過去。
常安沒有挪位置,依舊站在手術室門口,時間在這清冷的走廊似乎被無線拖慢,常安每隔一會兒就看下腕錶,短短十幾分鍾卻像是過了大半個世紀。
而原本靠牆站的何賓突然蜷縮到地上,後背彎曲,抱住頭揪住頭髮,又往自己腦門上重重敲了自己兩下,看上去似乎十分痛苦。
常安見這情形走過去。
“何先生,你是不是”她以爲是他身上哪裏有傷沒有及時處理,所以產生了什麼後遺症。
可是縮在地上的人突然起身,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用猩紅雙目瞪着常安。
常安嚇了一跳,潛意識往後縮,何賓卻擡手狠狠抹了一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