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撕心烈愛:周少請剋制 >第088章 我想見他
    常安沒回自己房間睡,叫人在外婆房間支了一張牀,老太太半夜醒了好幾次,見到常安,意識模模糊糊的,一會兒以爲是做夢,一會兒又咿咿呀呀地說,“去睡覺啊快去睡覺,明天要去學校的。”

    常安知道老太太意識已經不大清楚,也不辯駁,乖乖握着她的手說,“嗯,知道,就要去睡了。”

    熬了大半宿,老太太靠藥物也只睡了大概兩三個小時。

    四點多就醒在牀上了。

    護工張姐進來料理,給她擦了臉,擦了身,把她再弄到輪椅上。

    “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去院子裏的,她說要看太陽。”張姐邊張羅邊跟常安說話,常安裹着披肩坐在軟塌上笑,笑了一會兒,又過去拿過張姐手中的梳子,“我來吧。”

    張姐愣了下,常安便轉到輪椅後面去,把椅子上的老人對着化妝鏡。

    “外婆,今天給你盤個頭發好不好”

    椅子上的老人咧開嘴笑,眼睛彎彎的,“好啊~”那模樣就像個孩子。

    常安似乎也被傳染,又退到輪椅後面去,把一頭銀髮握在手裏,稀疏一小束,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她便倒了點頭油抹在手心,擦着發麪全部捋平,最後在腦後給他挽成一個髻,又抽開桌上的首飾盒子,裏面琳琅滿目都是頭飾。

    “選哪個好”

    老太太也湊過身去看,枯瘦發皺的手在一堆飾物裏面撥來撥去,挑了一個珍珠的出來。

    “這個吧。”

    “好,這個最好看”

    常安笑着把老太太選中的那支珍珠小發簪插到頭髮裏去,又找了耳環和手鐲給他戴上,轉過輪椅,她摸了下老太太的腦袋,“外婆,好看死了”

    老太太咯咯笑了兩聲,“完了啊”

    “沒有呢,你等一下”

    又拿了眉筆幫她把眉毛描了一下,塗了淺淺一層口紅。

    “好了”

    “啊”

    她卻自己轉過輪椅去,喫勁地又往桌前揍,常安意識到她的動作,趕緊又拿了那支香水過來,“外婆,我來,我來幫你噴。”

    她沾了了香水到老太太的耳根和脖子,淡淡的茉莉花香,她最喜歡的味道。

    如此老太太才滿意,擡手指了指窗外,“走,走出去”

    早晨五點的倫敦似乎還沒醒,天空泛着一層灰,但這絲毫不影響常安的心情。

    她把薛文琇推到院子裏。

    倫敦這所洋樓挺老了,位於海德公園附近,是以前外公在世的時候辦下的,典型的英式鄉村別墅風格,整體磚木結構,紅磚勒腳,屋頂紅瓦斜坡,結構十分精巧,前面花園後面也有大片空地。花園經過半個多世紀的培種,已經栽滿了茶花,薔薇,杜鵑,芭蕉,白玉蘭等各種花卉。

    只是現在正值冬日,天氣冷,許多花都沒開,但是綠蔭依舊蔥鬱。

    常安和薛文琇坐在薔薇架下,又拿了一塊毛毯蓋到老太太膝蓋上。

    “外婆,冷不冷”

    老太太看上去精神還行,搖頭,“不冷。”

    “那我陪你在這裏坐一會兒。”

    “好呀,陪我等日出。”

    祖孫兩便不再說話,一個坐輪椅上,微微眯着眼睛,一個坐對面架子下的石凳上,靜靜看着輪椅上的老人。中間保姆過來過一趟,問喫什麼早飯,常安揮揮手把人遣走了。

    大約五點半,天際已經燙上一圈金光。

    老太太眯笑着,伸過皺巴巴的手去握常安,“看快看,出來了”

    常安應聲看過去,通紅的圓日慢慢從屋頂冒出一個角,老太太握緊她的手指,突然說,“囡囡,你結婚的對象,外婆想看看”

    常安心裏像被撕了一條口子,她忍了下去,笑,“好啊,我回屋拿手機”於是蹬蹬蹬跑回去,找到手機,裏面還是插的國內卡,燒話費連上網,在搜索引擎裏輸入“周勀”兩個字。

    信號不行,所以加載圈一直在轉。

    常安手裏慢慢滲出汗,隔了小半分鐘纔出來一條,打開,不行,裏面照片模糊,且是他在某會議上被記者拍到的一個側影,常安只能再找,又是幾分鐘過去,院子裏薛文琇已經在喊,她急回:“外婆,再等等,我在給你拿他的照片”

    最後好不容易在一篇財經版的個人訪談上找到了周勀的正面照,穿了件鐵灰色西裝,沒帶領帶,但看上去器宇軒昂。

    常安匆匆把照片存到相冊裏,拿着手機又跑回院子。

    “外婆,你看”

    老太太摸了一下,眯着眼,“不行,看不清”

    “那我給你去拿老花鏡。”常安又跑回去拿了眼鏡給她戴上。

    薛文琇把手機湊到跟前,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比之前看過的那張照片俊,你們沒有合照嗎”

    有嗎當然沒有哦也不是,領證的時候倒也拍過一張,唯一一張。

    常安笑着回:“雲凌那邊相冊裏有,但我手機裏沒有。”

    “一張也沒有”

    “嗯。”

    “那可不好,要不你讓他過來一趟”

    “”

    薛文琇的情況時好時差,意識也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常安幾乎日夜陪着她,哪兒都不去。

    負責她的李醫生正常情況下每隔兩天來一次,也跟常安具體聊了下外婆的情況。

    李醫生從一開始就負責薛文琇的治療方案,所以也比較熟了,到這地步並沒什麼好隱瞞。

    “老太太很堅強,能撐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蹟,不過我估摸也就最近幾天的事了,她若要有什麼願望,能滿足儘量滿足吧。”

    常安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並沒哭。

    她回園子剪了幾枝臘梅插到瓶子裏。

    “外婆,花開了,好不好看”邊說邊端着瓶子進房間。

    牀上的人躺着,已經只能喫流質了,所以瘦得只剩皮包骨,她擡起手招了招。

    常安以爲她要看花,於是把瓶子湊到牀前,“你聞聞,可香了呢,我用水養着放你牀頭好不好”

    可是老太太繞開花瓶,看着常安。

    常安不懂,她便喫勁地拔了自己鼻子裏的氧氣管,嘴巴乾巴巴張着嘩啦了幾下,常安沒聽清,又彎腰湊過去,“外婆,你想說什麼”

    老太太像是使了渾身的力氣,“你你把他叫來叫來我得看看”

    後面幾天薛文琇幾乎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每天醒的時間也就一兩個小時。

    李醫生開始每天都來看看,但已經做不了什麼,只問常安:“老太太身份特殊,需不需要聯繫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