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接通,“喂”軟綿綿的聲音還明顯透着睡意零星的懵懂。
周勀笑,問:“醒了”
常安:“嗯。”
周勀:“剛醒”
常安:“嗯”
周勀:“剛醒就給我發微信了”
常安:“不是你讓我醒了找你麼”
周勀:“這麼乖”
常安:“”
周勀,“睡了多久”
常安:“兩三個小時吧。”
周勀嗤笑,“真能睡”
常安:“哪有,你呢,現在那邊幾點”
周勀看了眼腕錶:“快十點了。”
常安:“還在外面喫飯”
周勀:“嗯。”
常安:“又喝酒了嗎”
周勀:“喝了,不過不多。”
常安:“哦,那大概什麼時候能結束”
周勀:“不清楚,可能還得等一會兒,你呢”
常安:“我我什麼”
周勀:“上午在那邊都做什麼了”
常安想了想,“上午啊,在家收拾了一下,然後中午出去喫飯了。”
周勀:“一個人”
常安:“沒有,跟eden。”
周勀眉頭擰在一起,“怎麼無緣無故突然跟他喫飯”
常安:“也不是無緣無故,剛好有些事要談,加上過幾天就回國了,他就想請我喫頓飯。”那邊仔仔細細地解釋,周勀一時沒出聲
常安等了一會兒,又問:“怎麼,你介意啊”口氣分明帶着一絲挑釁。
周勀冷笑,“不介意”
常安:“真不介意”
周勀:“我跟一個理財顧問有什麼好介意”
常安:“可是他早晨來接我喫飯的時候給我帶了一束花”
周勀:“”
常安:“玫瑰,紅色的”
周勀:“”
常安:“而且還說過幾天回國的時候他來送我去機場。”
周勀氣炸:“你是不是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
常安一下咯咯笑出來,“你看,你還說不介意都生氣了吧。”
周勀哼聲,被她氣得牙癢癢,可轉念想着耳畔傳過來的笑聲,徐徐收口氣:“常安”嗓音好像在電波中變得無限柔軟。
常安聽得愣了下,“嗯,怎麼了”
周勀低頭看着地上投下來的月影,自顧自地笑,“沒什麼”
“真沒什麼”
“嗯,真沒什麼。”
“”
一時兩人好像又在打啞謎,也不顧國際長途話費昂貴,奢侈地聊着這些毫無營養的東西,斷斷續續,又漫無目的,但是時間和空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
常安嘴角蓄着笑,她並不指望周勀能說出什麼驚人的話出來,於是在牀上翻了一個身。
周勀聽到那頭的動靜,又問:“在做什麼”
常安:“躺着”
周勀:“還在牀上”
常安:“嗯。”
周勀:“穿的裙”
常安:“啊”
周勀:“現在是不是穿的裙”
常安:“對啊,睡裙。”
常安:“白色那條。”
周勀:“領子有一圈金線,我回國前一晚你穿的那條”
常安那邊突然就沒了聲音,周勀:“怎麼不說話了”
“不想說了”
“嗯”
“感覺你又在耍流氓”
“哈哈哈”周勀忍不住爽朗笑出聲。
彼時樹影婆娑,不遠處的包廂里正在進行一場盛宴,各路商賈官僚,輪番粉墨登場,誰都不願放過這個表演的機會,可他卻願意躲在這吹着涼風逗着千里之外的姑娘。
心頭暖融融的,腦中已經勾勒出那幅場景:她一襲白色睡裙,軟軟地蜷着身子躺在牀上,黑髮鋪陳下來,綢緞般貼着她白皙的脖子。
光這麼想一下週勀已經腦仁發漲,若人在眼前,定把她撈過來死死鎖到自己懷裏。
“常安”
“嗯”
“什麼時候回來”
那邊又停了一會兒,繼而是窸窸窣窣翻身的聲音,“如果沒什麼其他事,可能這週五或者週六吧。”
算算時間大概還有三四天。
周勀很輕微地應了一聲,之後兩人又聊了幾句,常安手機嘟地作響,系統提示電量快要用盡。
“先不聊了,手機快沒電了,回頭聯繫”
她掛了電話,摸過桌上的充電線插上,剛準備收回手,手機又“滴”了一聲,常安打開,有新微信進來,一隻胖乎乎的灰兔子,耷拉着兩條長耳朵。
灰兔子說:“訂好航班後告訴我,我去機場接你。”
常安翻身把臉埋進枕頭,狠狠喘了幾口氣。
天哪,他瘋了嗎
足足隔了好幾分鐘,周勀才收到常安的回信,就一句話:“你的頭像好醜,快換掉”
周勀勾着脣笑,回:“不換,我覺得挺好”
常安氣得悶在枕頭裏不停踢腳,神經病,神經病啊
這邊周勀已經從包廂裏出來多時,自知也不大好,於是收了手機打算回去,結果起身一扭頭便看到幾米之外靠在廊柱上的黑影。
黑影半欠着身,肩頭挨着柱子,手上捏的煙已經燃了一大截,看樣子已經在那站了很久。
周勀頓了兩秒走過去,原本不想交談,可擦肩而過時聽到他略顯低沉的聲音。
“她最近怎麼樣”
周勀停住腳,蹙眉轉過身來。
“陳總在問誰”
陳灝東低頭,捏着煙似笑非笑地哼了聲:“這裏也沒有別人,你沒必要再跟我裝傻充愣”
周勀也笑,“不懂你的意思”
陳灝東隨即挑了下眉,又抽口煙,“好,那我直接問,常安最近怎麼樣”
“你問哪方面”
“她跟她外婆感情很好,現在老太太走了,估摸着應該很傷心。”
“傷心自然,不過她很堅強,情緒恢復得不錯,只是何小姐車禍還沒痊癒,陳總居然還有閒心操心我太太”短短几句話,火藥味已經開始冒出來。
陳灝東自始至終沒再啃聲。
周勀又微微欠過身來,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不管你們以前如何,有過什麼關係,但她現在是我的妻子,所以煩請陳總有自知之明,不該操心的哨操心,不該惦記的也甭惦記,以後管好自己,別試圖挑戰我的底線,不然,別怪我做得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