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望德又招呼了一聲:“都坐吧”可是小趙哪敢啊,他什麼身份而對面主位朝南的那位是什麼身份
“不用了,我還有點事要辦,下午太太要走之前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您”說着要離開,魏素瑛攔了下。
“這算什麼事,趕了半天路也該餓了,就算真有差事要辦也得喫飯吶,趕緊的,小愛,再添張凳子”
即時前廳跑過來一個小姑娘,風風火火地搬了張木椅子進來。
盛情難卻,小趙只能忐忑不安地把屁股擱到了椅子上,侷促又拘謹,等飯一上來,他猛扒了一碗飯填飽肚子就找了機會下桌了,任憑魏素瑛怎麼留都留不住。
“隨他吧,他在這也不自在。”常安開口,各自繼續喫飯。
小趙走後桌上就只剩“家裏人”了,所以僅僅只是一頓家常飯,並不十分隆重,只是喫到一半小保姆又端了湯上來,千年不變的老鵝湯,唯一不同的是裏面擱了一些筍。
“小安你嚐嚐,筍是前頭竹林裏的,鮮嫩得很。”魏素瑛說話間已經遞了半碗湯過來。
常安接了,嘗一口。
魏素瑛又趕緊問:“怎麼樣”
常安低頭:“很鮮嫩”
魏素瑛:“是吧,小愛大清早去竹林裏挖的,沒想到家裏這麼多年沒人住,那片竹林卻越長越好,我記得以前帶你和灝東回豐蠡來,你倆也經常跑林子裏去挖筍,一挖就是老半天,怎麼都”
“咳”那頭常望德突然咳了一聲,魏素瑛的話被打斷,她也立即反應過來,有些事似乎不能再提。
之前各自僞裝出來的和諧氣氛似乎一下被刺破了。
魏素瑛訕訕笑了笑,“那個灝東,喝湯”她也立即盛了一碗湯遞給他。
只是陳灝東沒接,目色掃過去直接落在常安臉上,他不遮不掩,這裏並沒有外人,只可憐常安低頭往嘴裏送湯,卻依舊能感覺到一桌子人都在朝自己看。
那邊常望德卻突然放下了碗,抽了紙巾擦了下,“我喫完了”
他身體還尚處於恢復期,飲食都是另外準備的,清淡簡單,說完自己扶着桌面站起來,“你們慢用”
魏素瑛在旁邊扶了一把,他繞開手,“不用,你陪他們在這喫完吧,灝東,喫完之後來後院找我。”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緊隨着是魏素瑛的一聲喊:“小愛,給你常伯伯拿藥。”
“好咧”姑娘一聲清脆回答,巴巴跟着常望德去了後院。
這邊桌上只剩三人。
常安一碗湯已經難以下嚥,魏素瑛呵呵笑着,開始找話題聊天,“這次跟阿勀去北京,玩了挺多地方吧”
常安低頭攪着碗裏的筍尖,“嗯”
魏素瑛:“這點阿勀要比你爸強多了,這麼多年你爸來來回回北京不知多少趟,卻從未把我捎去過,我前些年還老跟他提,他倒好,說帶我出去不合規矩,要去的話自己花錢去。”
常安笑了笑,敷衍:“爸可能是怕留話柄。”
魏素瑛:“是啊,跟着去趟北京都怕別人嚼舌根,你爸這脾氣,一點都不懂得變通”
魏素瑛聽了趕緊起身,“看這孩子,找個藥都找不到,我去看看”邊說邊往外面去,隨着天井裏的一竄聲音,“長桌抽屜裏你看了嘛,真是喫個飯你都不讓我安生”魏素瑛的抱怨漸行漸遠,直至最後消失。
屋裏徹底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常安不得不把頭埋得更低,想着要找什麼藉口閃。
對面突然笑了聲,“別攪了,肉都被你攪爛了”
常安:“”
她到底還是把頭擡了起來,對面男人側身把手臂搭在椅背上,姿勢全然放鬆,相較之下常安顯得過於拘謹。
她乾脆也不裝了,扔了手裏的湯勺。
陳灝東似乎呵了聲,問:“昨天剛從北京回來”
常安:“是”
陳灝東:“他帶你去看升旗儀式了”
常安:“是”
陳灝東眉頭挑了下,全然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從兜裏摸了煙盒出來,“介不介意”
常安淡笑:“無所謂,我喫飽了,你慢喫”
她覺得自己還是離這男人遠一點爲妙。
陳灝東嗯了聲,點了煙,擡眸間常安的背影已經匆匆出了餐廳,他獨自坐那吸了一口煙,煙霧瀰漫,他把手又搭回椅子,舌尖掃了下後牙槽。
死丫頭,跑得倒挺快
他忍不住又想笑,推了面前的湯碗,叼着煙拿了外套去後院。
常安跑到門口去透氣,門口是一片新澆的水泥場,她四處看了看,普通的農家小院,並沒任何奢華或者特殊的地方。
“常小姐,你喫完啦”身後響起聲音。
常安回頭,見小保姆抱了盆蘭花出來。
“喫完了,你這花抱出來做什麼”
“常伯伯要的,說每天要把它捧出來曬曬太陽。”
常安認得這盆蓮瓣蘭,“你們從雲凌帶過來的”
“對啊,家裏那幾盆花都帶過來了,常伯伯可寶貝得很。”小保姆邊說邊把花盆小心翼翼地擺到地上,又蹬蹬蹬跑回去捧其他幾盆。
常安知道常望德對蘭花癡迷,下面人送什麼他都會拒絕,唯獨蘭花他拒絕不了。
“來了這邊還習慣嗎”常安趁小保姆伺候蘭花的間隙與之攀談。
小保姆挺能說,回:“習慣啊,這裏環境好,村裏人也熱情,常伯伯在這養病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就是太悶了,不如城裏熱鬧。”
鄉下清靜也挺正常,常安並不覺得奇怪,豈料小保姆又說:“常伯伯是爲了躲那些送禮的人才搬來鄉下養病的,但也沒啥子用,想來的還是會想法子來,前天一個大老闆就來了呢。”
“大老闆”
“對撒,大老闆,帶了司機,坐了輛很大的車子,我聽到司機喊他何董,不過那何董也真是小氣,大老遠跑來看常伯伯,連個水果都沒拎,就跟常伯伯在書房裏呆了大半個鐘頭就走了,結果那天我就看常伯伯臉色很難看,晚飯都沒怎麼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