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我們寫”
周勀:“對,我們寫,他明天照着念就行”
徐南:“”
所謂掐蛇掐五寸,周勀這算是死死把何賓捏在了手裏。
徐南又問:“龍騰那邊呢,真要告”
周勀:“這事難道還有商量的餘地”
徐南:“可是一旦告了事情只會鬧得更大,就算明天記者會上何賓承認是他的失職,但外界都知道瀘暘湖項目榮邦和元璽有合作,這事我們怎麼都脫不了乾洗”
徐南的意思是儘快息事寧人。
周勀繼續敲着桌子,並沒跟他多解釋,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他掛斷電話。
“進來”
“周總”
來人是鄧順林,過來將一隻信封擱到周勀桌上。
周勀掃了眼,上面清清楚楚地寫了“辭呈”兩個字,他眸光緊了緊,身子往後靠,一條手臂撐開搭在扶手上。
“這什麼意思”
“本來應該等事情了結了再走,但說實話我我覺得自己已經沒臉再留在這裏”鄧順林低頭嚥着氣。
榮邦財務副總,公司二把手,所有項目資金都需要由他經手,平時也是個說一不二脾氣火爆的人,這會兒卻慫得像個犯大錯的孩子。
周勀觀望了一會兒,問:“真想走”
“不走也沒臉再呆下去”他依舊沒擡頭,好像連跟周勀對視一眼都是罪過。
周勀真是又氣又好笑,“敢情昨晚我跟你說的話你全當放屁”
鄧順林:“”
周勀:“我可以暫且容你休幾天假調整,但調整完了後面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出了事拍拍屁股走人也不是你的風格,怎麼,你這是打算撩攤子”
鄧順林猛擡頭盯着椅子上的男人。
“嗖”一聲,周勀將那隻信封推了過去,“把這東西拿走,有琢磨寫信的功夫不如多跑幾家銀行”
他揮揮手下逐客令。
鄧順林當時百感交集,苦於口才一般加上情緒都堵在胸口,一時竟說不出一個字。
周勀再度擡頭,“還不走”
鄧順林這才尋過味來,趕緊點着頭往外退,可是剛到門口又被周勀喊住。
“等等”
鄧順林擡手抹了把臉纔回頭,“還有事”
“最近嫂子怎麼樣”
鄧順林頓了頓,“還算穩定。”
“春節有什麼打算”
“在家吧,她這樣子也去不了什麼地方。”
周勀手指又無意識地搓了下空氣,“那找一天吧,我帶常安去你那裏喫飯。”
鄧順林驚愕。
周勀嘴角抽抽,“怎麼,蹭頓飯都不行”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意思”鄧順林語無倫次,“哪天都成,你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你就這麼相信他沒有從中牟利”
周勀切着盤子裏的牛排,“我瞭解他的爲人”
“但是按正常邏輯他很有嫌疑”
周勀擡眼瞄了瞄對面的女人,“你懷疑他”
“不是,我跟他不熟,談不上懷疑,只是就事論事。”常安奇怪的是周勀居然如此篤定老鄧是無辜的,“你哪來的自信就因爲他跟你共事了很多年”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意思是還有其他”
周勀笑了笑,放下刀叉改而去拿酒杯,點的是白葡萄酒,淡淡透着一抹綠的液體在燈光下晶瑩發亮。
“這麼說吧,如果我覺得他可信,他身上再多疑點和破綻我都可以不理會,但如果我覺得他有背叛的可能,即使再忠誠也不會相信”
“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可以這麼理解,但也不全是”
常安忍不住嗤了一聲,“別搞得玄乎其神,說到底還不是你分析下來覺得老鄧沒必要爲了這點利益就出賣公司他跟了你這麼多年,如果真要貪也不會等到現在,更何況誰會蠢到在一張明知有問題的採購單上簽字,這不是給自己留把柄嗎”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
周勀忍不住笑出聲,“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聰明”
常安瞪一眼,“所以在你眼裏我一直很笨”
“沒有,從來不敢把你跟笨聯繫在一起”
一秒變臉,逢場作戲,心口不一,這些也都是她幹出來的事,周勀知道她分明是隻小狐狸,精明狡猾,只是有時候不屑與人爭而已
第二天何賓履行承諾,公開召開記者招待會,並全程錄製視頻網絡播放。
會上他主動且誠懇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說自己不過一時鬼迷心竅,又受不良廠商哄騙纔會不小心着了道,儘管這些說辭有些“馬後炮”的嫌疑,可架不住何賓在鏡頭前面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又是拍胸脯保證,所以網友多多少少會買他的賬。
記者會開完之後輿論風向開始有些變動,因爲何賓,哦確切說應該是那份演講稿,將所有責任都攬到了元璽頭上,一時之間榮邦倒成了受害者,像是與一個不靠譜的同行合作,被坑了還得背鍋。
記者會結束之後,當日下午網上又曝出另外一條新聞“因標籤及出廠檢驗報告被僞造,國有特大型企業唐山鋼鐵股份有限公司怒告造假者”
新聞一出,原本名不見經傳的龍騰控股一下進入了大衆視線,成爲衆矢之的,緊接着唐鋼和榮邦同時在官網上發表聲明,稱雙方是長期合作關係,龍騰這種行業攪屎棍純粹是“一時監管不嚴”的漏網之魚,如此一來所有矛頭便直指龍騰控股。
當日傍晚便有警方上門,拿人並取證
陳灝東當時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剛在食堂喫完飯,用手機把新聞和網上評論都細細看了一遍,不禁冷笑,姓周的果然狠,這招借力使力用得實在精妙